刚下完雨,蚊子多,他在脚踝的红包上掐十字。
周见山还没挑好。
旁边有人过来问他要微信,陈诩摆手婉言拒绝。他不是直男,对异性没有生理方面的想法。
但对男人也爱不上谁。
没精力,没冲动。看起来这雨是下完了,但空气还是闷热无比,整个城市像是活在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
还是袋口扎紧的那种。
小时候陈诩有盆怎麽浇水都蔫吧的吊兰,叶子干瘪丶发黄,从盆边垂下去。
看起来死气沉沉。
他觉得自己像那盆吊兰,只会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茍活着,灵魂干得像大沙漠。
货架旁竖根杆子,上面缠着个白色的大瓦数灯泡,亮得刺眼。
周见山终于偏过了头,左半边对着他,光在脸上打出一片柔柔的阴影。
陈诩这会才发现周见山的鼻梁其实很高,後脑勺头型也好。看起来是挺惹眼,不怪旁边几个小姑娘偷偷打量半天。
他挑了下眉,摁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陈诩不等了,决定自己先去买点东西吃。
十块钱五根,面筋个头不大。陈诩买了二十块钱的,没要辣,迎着微风吃了一半。
吃完看袋里剩的,掂量一下,感觉自己差不多饱了。
他有点渴。陈诩往回走,看两边的店铺,从震耳的土嗨音乐里找小商店。
带两瓶矿泉水吧。
商店还没找到,陈诩就听见前头那片乱哄哄的,听起来像是吵架。
砍价砍急眼了?
陈诩现在对争吵不那麽感兴趣了,看热闹是有代价的。
然而等他又走了几步,发现那动静是从卖衣服那边传来的。
好像是打起来了。
烤炉的烟被风往身上刮,陈诩咳两声,步子快了些。
不太对劲。
那闹嚷嚷的地方怎麽那麽眼熟呢?
货架倾倒,衣服连着衣撑洒了一地。正中间是几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怎麽打起来了?别打了!”“上次就他妈是你是吧?”
“说你哑巴有错吗?你不就是个哑巴?”
“靠!属狗的啊你!”
陈诩擡腿就往人群中跑。
“干什麽呢干什麽呢!”他扒开围着的人:“让一下——”
陈诩看清了,最中间的不是周见山还能是谁?
哑巴面色铁青,嘴角破了块,看着肿。
左手揪住对方的衣服,正擡拳朝人脸上砸。
很显然对面几个人一起上的,但应该都没打过周见山。唯一胜出的是嘴,産出一些素质下流的污言秽语。
被摁在身下的那人已经不怎麽动弹,光是讨饶。
陈诩喊:“周见山!”
有人拉偏架,周见山挣开胳膊,一拳下去,对方的鼻血就窜了出来。
围观的人掏手机要报警,“你再拉一个偏架试试看呢,”陈诩往里挤,声音冷,“手松开。”
他对着四周喊:“一帮人欺负一个人算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