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种什麽声音?背影是声音,或许战鼓擂动的心脏是声音。
说不清。陈诩惯不会纠结说不清的东西。
瓷碗烫手。他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碗。
或许未来他们还可以一起买一台空调,用攒下来的钱。
“草,活过来了。”在周见山视角里陈诩只是发了一小会愣。他看着陈诩放下汤碗,慢慢伸长腿,手撑住板凳往後仰。
许久听见对方轻叹口长气。早餐店里人声纷杂,周见山却总能捕捉到陈诩的每种声响。
陈诩擡眼:“一笼够吃吗?”
周见山点点头,笑了下。
两人出门时方大包热火朝天地正忙着,“走了?”挤出空跟食客说话,“豆浆在箱里,左边有糖右边没有。”
“啊,”陈诩摆手,“你忙吧。”临走时店里还是一直进人。陈旧招牌上写着几个红色大字:方方包子铺。
陈诩有将近一年没坐过公交。两人到公交站台後才发现路线图不知何时已被更换了张新的。
陈诩凑上去看。旁边来一大爷,欲言又止半天。
公交站台这会就他们仨人。大爷左看看右看看,问周见山:“去清清公园坐几路啊?”
周见山沉默,他也不知道。大爷只好又问陈诩:“清清公园坐几路车啊?”
“3路,”陈诩眯眼,“11站。”
去市场也是3路车,7站。三人上车,有人给大爷让坐。
夏天身上衣服少,陈诩的纹身招眼,在小城他又难得留头到肩的长发。
站没什麽站相,有股恹恹的味。瘦且皮肤白,眼底因作息差积攒的乌色更加明显。
看上去就是个生活混乱,昼夜颠倒的社会闲散人士。
但那张脸又确实好看。低头时五官没入淡淡阴影中,一上车就有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然而当陈诩擡头,这些善意或不善意的视线又很快消失。中途陆续上来几人。
他对这些不在意。车上没位置,略有点挤。两人站在後门口。
没一会,旁边挤过去道人影。陈诩擡眼,周见山站到了他的另一侧。
哑巴肩宽,个儿也高。陈诩没说话。
低头用另一只手玩手机。这星期更新的密室逃脱是酒红色主题,难度颇高。
早上醒後他大致玩了一小会,好多样道具没找到。陈诩不太喜欢这个主题,玩得时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公交车上很安静。陈诩在几个密室里来回转,就是找不到最後三样东西。
司机开车有点猛,陈诩低头看手机,感觉有点想吐。手指虚虚搭在扶栏上,刚准备息屏。
车身突然一个急刹。
陈诩没站住,随惯性朝身侧撞去。一时间车厢内许多道低低的惊呼,不同鞋底摩擦出的声音刺耳。
“怎麽开车的,”司机探出车窗,“我直行!”
出乎陈诩意料,没摔。
但也没站得起来。距离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廓是怎样擦过周见山的鼻子。
温热气息喷射在他的耳垂下。大脑飞快运行工作,判断出这是根质地坚硬的鼻梁骨。
接着便快速下滑,揉上柔软的什麽。陈诩的耳朵微微向内弯折,有些发烫。
是哑巴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