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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星火（第1页）

◇第41章星火

四月的风吹过去，五月的日头渐渐热了起来，城边上的天空，吹过来一片乌云，雨下得让人措手不及。

商店街前的行人纷纷往街边的店铺里躲避，来往的都是附近居民，进了店也不好空手出去。

顾思扬对销售业务已经十分娴熟，见到一群人进店，张阿姨，罗姐哪个顾客他都对得上号，对水果的品种口味也是烂熟于心，这波推销下来今天营业额又翻了一番。

罗姨最近又翻新了发型，烫了一脑袋像泰迪狗一样的小卷卷，走起路来弹性十足的。她买了一筐小樱桃，结过账拉了凳子坐在一边闲聊。

她已经放弃了给常剑锋拉红线，把目光转移到了顾思扬的身上。顾思扬正在水槽洗试吃的水果，罗姨凑过去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小顾，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了。”少年人往往喜欢故作老成，常剑锋在收银台那边忙着结账，却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手里的扫码枪哔哔哔地响着，嘴边偷偷勾着一抹笑。

“现在这社会，岁数大的也好，年纪轻的也好，都不乐意谈恋爱结婚，小顾，别嫌阿姨啰嗦，要是有合适的对象，早点把家成了……”

顾思扬递给罗姨一块切好的凤梨，笑着说：“我可乐意谈恋爱了。”

罗姨一拍手：“那感情好啊！小顾，你听阿姨讲，商店街那头那家爱尚美甲店，阿姨也经常去的，有个小李，长得水葱似的，鲜灵得很，性格也好得没话说，手还巧，你看我这美甲就是她做的，是不是特时髦。”

顾思扬又给了她一片西瓜，道：“我看行，就是不知道别人有意见吗？”

罗姨一听他乐意，脸上笑成一朵花，谁叫她每次牵红线，要麽被婉拒，要麽就是成不了，但是这一点也没打击她的积极性，依旧乐此不疲。

“谁能有意见，你乐意，小姑娘乐意，这事儿不就成了，现在不是讲恋爱自由？”

顾思扬还要接话，常剑锋咳了一声，道：“小顾，那边客人要挑蜜瓜，你去帮着看看。”

又转头对罗姨说：“罗姨，你听他瞎贫，二十才满了几天呢，小屁孩一个，介绍对象太早了。”

天放晴了，送走了罗姨张姐一群人，顾思扬在店门口磨磨蹭蹭，常剑锋叫他名字，他装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顾思扬电话响了。

“进来。装什麽听不见？”是常剑锋。两人一个在店里，一个在店门口，都举着手机打电话。顾思扬嘿嘿笑了一下，挂了电话往里走。

“哥，”顾思扬手刚伸过去，被常剑锋拍开，“怎麽了？”

“少跟我装傻充愣的，在想街那头的小王啊？”

“人家叫小李。”

常剑锋拧着眉毛，去揪他耳朵：“你这耳朵听人家名字的时候这麽好使，我叫你就听不见？你要是一边耳朵好使，一边不好使，就把不好使那只给割下来喂狗去，反正也没啥用。”

这个时候顾思扬手机上的闹钟响了起来，他跟胡悦悦约好了今天要带她出去玩。

他一双手又在常剑锋身上胡乱扒拉，常剑锋把他推开，拉开抽屉，大眼仔在里边安安静静地躺地。

“吃我豆腐要算钱的，上边五块，下边二十。”

顾思扬赖皮地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一口，屁颠屁颠地去接胡悦悦放学了。

胡悦悦在幼儿园门口站着，打了一把画着艾尔莎的小雨伞，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顾思扬开着车停在路口，她擡头跟老师说，我哥哥来了！

还没等顾思扬走到幼儿园门口，她撒开老师的手就往顾思扬面前跑。

顾思扬赶紧上前一只手把她抱了起来，他这几个月力气涨了不少，以前两只手搂着小姑娘都有点吃力，现在一只手就能把她捞起来。

“别跑太快！黎叔叔上周是不是交代过你了？”顾思扬一只手帮他收起了雨伞，“跟老师说再见。”

胡悦悦扭过头冲老师挥挥手，又掏出一块小饼干塞到顾思扬嘴里，说：“今天是花生味儿的小饼干！”

顾思扬嘴里嚼着饼干，一边把胡悦悦塞到车後座，雨伞不小心滚到车座下了，他弯着身子去掏伞，一块布被伞把鈎子带了出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Folks那条围裙，他瞬间想起来并不愉快的那一晚，还有林琛塞在里边的一沓钱，伸进口袋一摸，也还在里边。

回到水果店，他顺手把围裙也带了回去，常剑锋一看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也反应过来了。

林琛有一阵没动静，猛地一想起来，心里的不安又冲破平静的水面，推起千层浪。

顾思扬沉默了一会提议道：“这，给还回去吧，主要这里边一沓钱，本就该他赔的。”

时隔多日再来folks门口，顾思扬捏着围裙发呆，盯着那巷子口，常剑锋靠在车门吸了一支烟，踩灭了烟头。

“行了，我拿进去，你在这儿等我，放下我就出来。”说着拿走了那条围裙，伸手拍了拍他脸，转身进了folks。

他没从後门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依旧是迷幻缥缈的音乐，依旧是暧昧不清的灯光，常剑锋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光线，先被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锋哥！”是毛毛。

常剑锋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容，由着毛毛把他拉到吧台那边去了。

“有日子没来了，最近怎麽样？”毛毛显然不怎麽在意之前他们在这里制造的混乱，感到大方热情地招呼，常剑锋喝一杯。

因为私事多次影响人家生意，常剑锋实在不好拒绝，想着有顾思扬可以开车，于是欣然接受了一杯特调。

常剑锋把围裙放到吧台上，推到毛毛面前，解释了一番来意，毛毛毕竟是个生意人，不管那沙发是谁赔的，反正有人出钱补上窟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你看你客气的，”毛毛笑着，手上还把围裙收了起来，放到吧台下面，“你们家的水果确实好，咱们还要长期合作呢，以後别这麽客气了。”毛毛说罢，又转身朝酒保打了个响指，送上第二杯酒。

常剑锋正要拒绝，Folks後厨的烟雾报警器突然铃声尖啸起来，常剑锋手里的酒杯应声落地。玻璃碎裂声与警报声混作一团，他左手无名指开始不受控地抽搐。

“起火了？”毛毛疑惑地望向後厨的方向，见到後厨的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咳嗽着大喊起火了！

声音冲破了警报声和音乐声，瞬间酒吧内的人鸟作兽散，东奔西跑，常剑锋凭着肌肉记忆，拿起灭火器，但当灭火器的重量真实地压地手上时，他的指端触感突然变得麻木，几年前灼痛的感觉，顺着指尖往上爬。他迈不动一步，愣着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泛着火光的後厨门缝。越来越浓地从地厨的门里钻出，逐渐充斥了酒吧大厅内天花板。

周围混乱的脚步声渐渐变少，温度越来越高，常剑锋的眼里看不到别的东西，死死地盯地那一扇烧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