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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支点（第1页）

◇第43章支点

苏子豪把改造图纸放回包厢的茶几上：“我就是干消防的，要按照规范要求改造完，打底三十万。林先生，你确定？”

林琛坐在对面，双手一摊，笑道：“听说你要竞聘消防总局的岗位？想高升？”打火机已经点燃了支票的一个角，“要麽和我合作，要麽这家酒吧的火灾事故调查报告，就会出现在消防总局领导的桌子上，你私下经营酒吧，还造成重大的消防事故……”

苏子豪根本没有犹豫，手掌越过打火机的火苗，挡住了被燃烧的支票，再顺手一夹，支票落入手中。

“林先生，有话咱们好好聊。”

“我也不想废话，条件只有一个，你把常剑锋拉入夥，经营大学城附近那家新酒吧。和Folks一样，你只出钱，对方出力，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苏子豪攥紧了支票，林琛补充道：“这三十万是算作我入股folks的资金，重新装修应该够了，你那个合夥人，叫什麽，毛毛？我听说他拍拍屁股走掉了，”林琛左右手分别掌心摊开，随着说话又轻轻握住，“一边是folks的烂摊子，一边是你想走的右迁之途。我说的话，你最好都听进去，答应我的事，最好也都办到。”

苏子豪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打点好folks，就联系常剑锋。”

林琛挑挑眉，站起来走到苏子豪旁边，佻挞地勾起苏子豪的下巴，俯视打量他片刻，没有多馀的动作离开了包厢。

苏子豪重重地向後跌去，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他将支票展开，对着灯光端详片刻，最後从胸腔换出一口沉重的叹息。

掏出手机编辑信息，只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发送。

常剑锋正在埋头洗水果，手机在柜台上震动，顾思扬拿了过去，问他找你做什麽？

常剑锋甩甩手上的水滴，接过了手机，并没有回答顾思扬的问题，摸了一支烟出了店门，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点燃了，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再进来的时候，跟顾思扬交代要出趟门，让他晚上自己打了烊先回家。

“你上哪去啊？”顾思扬又问了一遍。

“去谈点事情。”常剑锋摘了围裙，去抽屉里拿车钥匙，顾思扬缩在收银台後边的躺椅上，擡着头看着他，想问，又不开口继续问，就瞪着一双圆眼睛，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行了，我就出去一会儿，9点，我就回来。”常剑锋弯腰亲在顾思扬脸上，柜台後边这点空间，狭窄得很刚好，顾思扬并没有表露出更多的不满足，冲他点了点头。

大学城附近的建筑都很新，苏子豪和常剑锋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大学城外新修的商业街尽头。放眼望去，落地玻璃上都贴着“旺铺出租”的广告，窗框上的塑料薄膜敷衍地飘在空气里，常剑锋沿着街道走到尽头，有一栋单独的建筑，占据了街道尽头所有的视线。

常剑锋推开沾满水泥灰的玻璃门，鞋底摩擦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从脚边扬起的细小尘土，在斜阳里浮成金色颗粒，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他顺着光线，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一个人影靠在一扇门口，倒影被夕阳拉得狭长，钉在地面上。

“锋哥，来了？”苏子豪歪了歪头，笑着跟常剑锋打了个招呼。

常剑锋没跟他客套，点点头走了过去。

“你看这地方还行吗？”苏子豪擡了擡手，“如果folks没出事，我这边上周就该进场装修了。”

常剑锋顺着他的手势，擡头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屋内的环境，问道：“folks的事，影响到你跟毛毛了？”

苏子豪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跟他本来也是合作关系更多，其他的方面，谁也没当真过。”常剑锋抱着手臂听着，不置可否，苏子豪又继续道，“folks虽然有保险理赔，但是重新装修也是一大笔钱，毛毛想退出，也是人之常情，那边我能料理好，眼下是这个新地方，房租都交过了，就这麽放着，什麽也干不了，多拖一天都是在亏钱。”

常剑锋听了沉默了片刻，打算将自己在过来的路上打好草稿的拒绝搬上台面。

“锋哥，我知道你离队以後，不是很想接触以前的同事，但是这事儿也过去几年了，日子总得过下去。”苏子豪说着，直视着常剑锋的眼睛，语气里都是真诚，“我腆着脸来找你合夥，也确实走投无路了，我打过交到的人里边，就你实诚，我信得过，做事也踏实。”

苏子豪一字一句地，给常剑锋戴了好几顶高帽子，把常剑锋堵在嗓子眼的话，都塞了下去，苏子豪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锋哥，你跟小顾，你俩挺好？”

冷不丁的听到苏子豪提起顾思扬，常剑锋的脸色变了变，反问道：“怎麽了？”

苏子豪笑了笑，答道：“紧张上了？”说着凑过去拍拍常剑锋的肩膀，“打以前我就知道你不是爱玩的那类，我看你对他也挺认真，要不然也不会好几次在酒吧里边护着他。我听毛毛说过，他休学了，攒钱上学呢。”

常剑锋一想到顾思扬复学这件八字只有一撇的事，眉头拧了起来，倒也没否认什麽，反问道，你想说什麽。

“长久地往後不打算，眼前的事得考虑吧？水果店能撑着过生活，再供个大学生上学，可能有点吃力。”苏子豪这话说到常剑锋心坎上了，常剑锋从来没有跟顾思扬把复学的事摊开交流过，每次一谈到这个顾思扬就顾左右而言他。

但顾思扬总是念叨着攒钱，常剑锋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顾思扬心里到底还是想回去读书，只是一时半会没找到解决的办法罢了。

常剑锋半天没出声，见他不吱声，苏子豪知道自己的几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但他也知道常剑锋的个性不是几句话能左右的，于是松了口风。

“锋哥，你考虑考虑，这事儿我是着急，但也没那麽着急，我不逼你，你要乐意，咱就一起把这店开起来。”

外边的天色暗了下去，走出大门已经是暮色四合，常剑锋拒绝了苏子豪一起吃饭的邀请，开车回家。

从大学城回家，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车窗外路灯逐渐亮起，夜色垂落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常剑锋指间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思绪也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顾思扬性子倔，不是一天两天，最是听不得常剑锋说要供他上学这种话，常剑锋却把这事实实在在挂心里了，他要不要自己供学费是一回事，自己那不拿得出，又是一回事。

几年前从火场里走出来，他的人生就已经偏离了所有的轨迹。

水果店能守一辈子吗？从前他也没有往深了想过，四季嬗递赓续，月亮升起来又把太阳换了一天，就那麽把日子往後边磨，一辈子到底有多长，或者有多短，他都不是很在乎。没有遇见顾思扬之前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麻木。

顾思扬的天塌了，他想撑起来。就这麽简单。

“去他娘的。”常剑锋眼睛盯着前方，骂了一句脏话，四车道又宽又直，好像远的能跨过整座城。从遇见顾思扬开始，他早就变得不管不顾了，拼一把会怎麽样？

心中释然，他又踩了一脚油门，只想快点回家，顾思扬还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