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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油漆（第2页）

“那你是什麽？是我老公啊？”

“对，快叫一声听听。”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了两句嘴，顾思扬来了劲，非要常剑锋叫他老公，常剑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连着喊了他三声：“老公，老公，老公。”

“小常，忙着呢？”

门口的红外感应器也坏掉了，有人进来他俩都没注意到，是对面小炒店的李二哥。

常剑锋笑着招呼着：“二哥，不忙，你有啥事？”

李二哥手上拎着两个打包盒，放到收银台上，说道：“想着你们今天可能忙着收拾，没工夫过来点饭，给你俩炒了俩小菜。”

“这……二哥，谢了！”常剑锋有点眼热，摸出来一支烟递给李二哥。

“客气！咱们多少年邻居？你什麽样人我还不知道？就说小顾，没来几个月，我也门儿清，他是个好孩子！那时候来我店里吃个蛋炒饭……”李二哥又回忆起顾思扬欠他两块钱的往事，顾思扬脸红了，转身拿了两盒切好的水果，塞到李二哥手里。

“小顾，你也跟我客气！”李二哥摆手，常剑锋跟他推了两把，最後还是把水果塞到他手里，把他送了出去。

“怎麽样，人缘还行吧？”常剑锋打开打包盒，把青椒肉丝给了顾思扬，自己吃了肉末茄子。顾思扬也不说没胃口了，除了常剑锋做的饭，他就爱吃李二哥家的小炒，已经扒拉了几口，一嘴油光光，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常剑锋看着他，恍惚了一下，顾思扬刚来那会，两个人也经常这样，午饭的时候一人端一碗小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顾思扬吃得又多，有时候自己那份吃完了还不够，还从常剑锋碗里扒拉一大半去。有了这麽些日子，顾思扬长高了，长壮了，胃口还是一样好。

“哥，碗里的还吃吗？”

常剑锋禁不住笑起来，这话也是经常听的，于是把自己面前的半碗都给了他：“吃吧。”

顾思扬想起来那小章民警给的那张名片，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一边吃饭，一边展开那张接近报废的纸片。

“哥，我手机忘充电了，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咨询一下？”

常剑锋把手机递过去，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看着顾思扬扒了一口饭，一边按了一串电话号码。

按到完最後一个号码，那11位数字变成了三个字——常老二。

顾思扬疑惑地擡头盯着常剑锋，却没得到答案，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就接通了，扬声器里一个冷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出来：“哥？”

顾思扬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常剑锋吐了一口烟，冲电话那头诶了一声，顾思扬还是没反应过来怎麽回事，常剑锋拿过电话接起来，回答道：“不是我打的电话。”

那边大概反问了是谁打的之类的话，常剑锋淡定地回答：“你嫂子打的。”

常剑锋接着电话去了店铺外边的树下，晌午街上没什麽来往的人，常剑锋靠在树上，抽着烟讲电话，顾思扬在柜台後边看他，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什麽表情变化，只好好奇地望着，剩下的肉末茄子都凉掉了忘了吃。

常剑锋挂了电话回来，顾思扬一脸等他解释的样子，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俩不对付，一打电话就吵架，一见面还得动手。这小子当了警察，学了点套路，越来越难收拾了。”

顾思扬说：“你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可多了。”常剑锋又逗他，“让我想想啊，先说说我跟他咋回事？”

常老二，大名叫常峥，比常剑锋小三岁，在市局刑警队做网络技术工作。

“我爸就是干警察的，也是干这个没了的，下夜班遇到打劫的，他上去抓人，肚子被捅了俩大窟窿，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时候，人早没了。”常剑锋又点了一支烟，才吸了一口，就被顾思扬要了过去，他今天也不再管着顾思扬抽烟，看着他吸烟的动作，慢慢继续说，“我妈生了老二以後身子一直都不好，我爸走了，她就更不行了，办了病退，整天就守着我们哥俩。”

常剑锋捏了捏左手的指节：“你也看到了，消防队也是个出生入死的活计，到了老二考大学的时候，老娘明说了，不让他去警校，他倒是听了，去学了计算机，具体什麽玩意我也闹不明白，後来他大学没毕业，老娘就不在了，谁知道过了几年他毕了业，还是考进了刑警队。”

常剑锋把烟抢了回来，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头猛地燃下去一大截。

“我先把他骂了一顿，又把爸怎麽走的，妈怎麽放心不下他的，都跟他掰扯了一通。他梗着脖子说，我去了消防队，也干的是不要命的活儿，凭什麽来管他，骂完收拾了东西就搬走了。後来我在火场受伤出事那会，躺床上动不了，他来看过我，站我跟前就那麽盯着，我俩都没讲话，他那眼神像在说，瞅你这熊样有什麽资格再管他？”

顾思扬勾他无名指，捏着那截断掉的地方，在手心里热热地揉。

“他可能也是後怕我差点死火里，逢年过节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是说不了几句，就摔摔打打的，也动了两次手，他打不过我，後来他就不回来了，偶尔打个电话也是有事说事，别的提不得，一提就要吵起来。”

顾思扬默默地听着，他竟然对常剑锋的事知道得这麽少，心里抑郁地想着，脸上也没遮掩那表情，常剑锋看了知道他又把这些事装进心里了，赶紧又说：“你愁什麽啊。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事儿他必须给我办咯，下次他来了，得让他管你叫嫂子，知道吗。”

“你开玩笑吧！”

“你就叫他老二，别给他脸，你要喊他哥，就差辈分了不是？”常剑锋乐滋滋地盘算着，想到常老二那副冷脸，不情不愿地喊顾思扬嫂子，他嘿嘿地乐了起来。顾思扬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常剑锋这人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幼稚！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