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耀低着头,快步走进殿上跪下。她微微侧头,馀光瞥到一个略面熟的身影。程耀没多想,只是先叩首行礼。
不仇琬问道:“你说说,望青白泽宫的使徒怎麽养起来的?”
程耀一愣,不知道这位皇帝怎麽突然关心起了白泽宫。
说实话,那样的模式在望青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无法复刻的,因为氏族会牢牢把着有天赋的孩子,举家之力供养她,再让她回馈这样的供养,两清後各寻其道。
若非望青把氏族抄得一干二净,她们是不会踏入白泽宫的。而那些有天赋的平民孩子,也会淹没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除非被云游大妖相中才能踏上修行之路。
不仇琬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欲速则不达。她强行达了,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仇琉就是不仇家供养过大妖预备役,没人比不仇琬更清楚如何正规正常地培养大妖。
程耀眼睛一亮,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她低头沉思一阵,说道:“臣在西北也不是全无作为。请陛下放心。”
不仇琬笑盈盈地应了,程耀退下,她又看向另一人:“微卿,咱们也是老相识了。”
微生柔白着脸,勉强笑道:“不丶不敢……”
“没什麽敢不敢的。你当时是萧木樨的臣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可指摘。”不仇琬说,“但是现在,你食我这位君的禄,也该为我分点忧了。”
“你说,你在望青见过什麽?”
……
望青境内,养济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有些本身就是望青人,有些则是天南海北捡来的。
容英也常住在养济院里,岱王府常年空得能闹鬼,不如这热闹。反正同样有一个“将军母亲”又住在养济院的二代不止她。
不同的是,祁乐仪是被迫住过来的。
……当然不是说武安侯死了。虽说她要真死了祁乐仪也不至于住到养济院,但对于祁乐仪来说,这个生不如死了。
今天,前线又送来一个小娃娃,容英就拉上祁乐仪去看新人。
“她好小。”祁乐仪说。
“刚出生,当然小。”容英说。
祁乐仪看向那只仰面躺平成扁扁一滩的熊崽就多了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她妈也跟死了差不多吗?”祁乐仪问。
“……说不定真死了。”容英说。
“那真好。”
容英不说话了。
俩人扒着摇床看了一会幼崽,院长就过来赶人。
瞬间被扫地出门的容英熟练拉上小她好几岁的祁乐仪,大娃娃牵小娃娃,往良玉营转一圈,又到白泽宫转一圈,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连吃带拿。
“……你们又去骗吃骗喝了?”有人问。
祁乐仪警觉回头,把根本藏不住的点心袋抱得更紧了些。容英就坦然拉开袋子,问她:“给点?”
梁今是被她逗笑了,说道:“回头给你,我现在有事。”
“不是刚从战场换班回来吗?要去哪?”
“扫墓。”
容英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养济院门口。那已经陆陆续续部署了许多毛茸茸,不少幼崽脑袋上还顶着些小型的爬行动物。一条小蛇支起来,嘶嘶地着蛇信,乌溜溜的眼睛全是对她打猎所得的期待。
容英熟练地招呼人把点心拿进去分,养济院的员工瞬间被一群幼崽淹没了,各种奶声奶气地叫唤声伴着纷飞的毛羽,热闹得不行。
容英又看向梁今是:“我们陪你去。”
梁今是的目光落到祁乐仪身上,小孩说:“走呗,给我娘也挑一间。”
使徒的眼睛忽然直了,不知道往哪放。
容英安慰她:“她要老折腾你,你就找娘娘告状。”
祁乐仪低下头,没说话。
……
亲子问题告一段落,梁今是带着两个小尾巴走向墓园。半路上,容英问她:“怎麽往北走?碑林不是在西边吗?”
梁今是摸摸她的头:“不是看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