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柏温却坚持要和她见一面,结婚仪式如此盛大隆重,没道理离婚就如此草率,没点仪式感。
反正都要离了。
林意安便答应了。
她抽空把屋里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好,装进箱子里。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难度不仅体现在她挺着七八个月大的孕肚上,还体现在……对抗一点一点剥离掉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时,不由自主産生的失落感和空虚感。
那天,她哭过两回。
她清楚地记着。
第一回,压抑地默默流了半小时的眼泪。
第二回,给Richard打电话,要他把东西给江柏温送到月半湾壹号,这次终于有了要和他彻底结束的实感,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嗓子都喊哑。
至于她在江柏温那儿留下的东西,她想过,要不让他直接丢了算了。
可转念一想,她还是决定去港城一趟。
没去深水湾那套房,而是直奔山顶道的豪宅。
她想去取回之前遗落在他房里的几本书和案例资料,还有就是……解决一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
梁曼姿今日凑巧在家。
昨天,林意安见到她在京城参加的活动圆满落幕时,便知道,梁曼姿搭乘红眼航班返港,今天一定会睡到中午才起。
果然,她推门而入,梁曼姿刚从楼上下来,一头深褐色卷发随手盘成慵懒的发髻,穿着藏青色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裹着一件睡袍,腰间系带随她的走动而飘动。
见到她来,有些讶异地擡了下眼,问她吃过没,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林意安抿了抿唇,应了声“好”。
因为一个孕妇的突然到访,厨房再次忙碌起来,给她准备孕妇餐。
饭後,梁曼姿叫上她,一起到婴儿房看看。
“虽说你们搬出去後,不怎麽过来这边,但房间还是要准备好的。”
梁曼姿说着,把门一开,好像闯进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洞。
起居室采用大胆绚丽的色彩碰撞,和童趣梦幻的装潢风格,别说小朋友了,就算是她一个大朋友也相当喜欢。
“一直很期待能有个贴心小棉袄,可惜我最後没能生个女儿出来。”
梁曼姿到树干造型的沙发上坐下,随口问:
“听说你跟柏温闹了点矛盾,现在在分居?”
显然她知道的不全面,江柏温也没跟她说实话。
林意安嗫嚅着唇,不知怎麽跟她坦白,她在和江柏温商量离婚的事,只是低低地“嗯”一声。
梁曼姿叹气:“他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结了婚,有了小孩,怎麽还这麽任性?女孩子是要哄的,何况……这还是两个女孩。”
她说着,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顺带过一遍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被她这麽一看,林意安下意识抚摸肚子。
“对了,柏温跟我说,孩子中文名叫‘天恩’,那你们给她起英文名了没?”梁曼姿问她,“当年,我们就是忘了给柏温起英文名,才直接用了粤拼。”
林意安微讶:“怎麽会忘了?”
“忙呀。”
梁曼姿把手伸向她的肚子,轻轻抚摸两下,感受到胎动,她眉眼弯弯,笑出来。
“我跟他爹地都是工作狂来的。女仔一出世,要面对的考验本来就更多些,我为了能在公司站稳脚跟,必然要付出更多努力。他爹地那边,又有个那麽不省心的弟弟……”
这部分历史,不用梁曼姿赘述,林意安见过江柏温亲手将他叔送进监狱的报道,她多少知道些。
“妈咪,”林意安在她身旁坐下,忐忑不安地问出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去年九月底,江柏温给我汇过一笔钱,怎麽用的是你的账号?”
“诶?”她有些讶异,“柏温没跟你说吗?”
林意安回忆着她和江柏温交往的细节,迟疑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跟他约定好的。”
“什麽约定?”
梁曼姿眯眼回忆着,嘴角轻轻勾起,内里的情感很复杂,既有着“不愧是我儿子”的骄傲和欣赏,又有着权利落到他人手里的不甘——
“如果他能扳倒我,那我便告诉他,你的下落。”
“扳倒”二字,意味着较量与对决。
同林意安理解的“梁曼姿撑仔承家业”,含义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