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扶桑拍拍陆锦的肩膀。
细如发丝的红丝在陆锦身上游走浮动,扶桑感应到陆锦体内的噬心蛊。
她刚好可以利用噬心蛊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人多容易暴露踪迹,所以扶桑只带着陆锦去抓人。
顾时安的担忧溢于言表,始终紧蹙着眉看她。
“别担心。”扶桑摸了摸顾时安的脸,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我很厉害的。”
事不宜迟,扶桑带着陆锦动身出发。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山野间的一座破庙前停下脚步。
此处荒无人烟,陆锦腿都吓软了,“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扶桑神色如常,她看出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陆锦胆子小,害怕得扯住扶桑的衣袖,“姐姐,要不算了吧。”
“别怕。”
扶桑的声线依旧柔和从容,她对陆锦嘱咐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有危险,你身上的红丝会保护你。”
等陆锦躲好,扶桑这才独自进入破庙里。
这是个山神庙,但因为没有人祭拜打扫。
院中杂草丛生,蛇蚁爬行,屋檐墙壁结了蜘蛛网,上面落满灰尘,风一吹,蜘蛛网便往下抖落细小的浮尘。
扶桑走进庙里,瞧见供台上的山神像,神像脖颈出现裂痕,表皮被暗红色的铁锈腐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扶桑闭上眼,感知到那人就在附近,她冷声质问道:“万蛊窟窟主,是你吧?”
这世上能炼制出噬心蛊,又心思扭曲的人,除了万蛊窟窟主,扶桑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道阴郁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似是心满意足的喟叹:“真让人高兴,你还记得我。”
果然,她当初杀死的,只是一个傀儡。
冷意在扶桑后背不断攀升,这是一种融入骨血中刻骨铭心的惧意,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为什么呢?”那道声音继续问她。
他似乎遇见了无法理解的难题,故作谦卑地询问她:“他杀你全族,害你家破人亡伤痕累累,你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不去伤害他呢?”
“为什么?”他的声线陡然变冷,变得尖锐而犀利,“你为什么要吻他?!”
扶桑眼神冷漠,她直言道:“关你什么事?”
这番话登时惹怒对方,周遭灵气涌动,有毒的黑雾转眼便笼罩整座山神庙,扶桑不再坐以待毙,唤出红丝凝成血剑,朝着其中一处刺去。
藏在暗处的人行踪暴露,同她交战。
那人隐于黑雾中,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年,穿着黑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手,却是死人般的惨白,暗青色的血管蜿蜒起伏,里面有东西在爬行蠕动。
扶桑身法诡秘,红丝攀附在血剑上,每一次出招,就能如荆棘般朝着对方刺去,招招致命。
两人打斗激烈,转眼便将山神庙搞得飞沙走石,残垣断壁。
对方不是她的对手,扶桑一剑刺中他的肩膀,红丝立即借力顺势刺穿他的身体,缠紧他,疯狂地汲取新鲜血液。
倏地,红丝好似遇见阻力,停滞片刻,落潮般退了回来,攀附在扶桑的剑上。
黑压压的雾气中,一只泛着红光的蝴蝶穿透黑暗,它轻轻扇动羽翼,从扶桑面前掠过,停留在她的剑刃上。
扶桑瞪大双眼。
这不是她的红蝶。
恍若一道惊雷落下,扶桑耳畔轰隆隆的巨响,她从容冷静的情绪出现裂痕,一切分崩离析,她大声着逼问道:“你是谁,你是谁??”
对方握住贯穿他肩膀的剑刃,一点点拔出,这个过程很痛苦,他浑身颤抖,但他却如同疯子般大笑起来。
“遇见熟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黑雾缓缓退去,视线里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
对方卸下伪装,取掉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银发,异瞳,这双脸曾和死去的族人一起出现在扶桑的梦里。
扶桑心脏骤缩,她难以置信地咬紧牙关,“为什么……是你?”
月族人族规有训,族人不得离开族地,更不得干涉外人因果。
但上一任的侍神者杜启明,违背了规定,偷偷离开月族,并在外面娶妻生子,两年后,又为了使命回到月族,驻守望月崖。
那个孩子便是杜子虚。
杜子虚八岁那年,母亲离世,他一人跋山涉水,按照父亲留下的信息,找到了月族。
对待这个本不该出世的孩子,月族人却没有半分苛责虐待,反而视如己出,关怀备至。
就连扶桑平日里严厉的阿爹,也对她百般嘱咐,让她多多照顾杜子虚,不要欺负他。
这一刻,困扰在扶桑心头的问题全部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