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这时一声脆脆的喊声响在空旷的狙击室里。
江南寻着声源望过去,看见一位既漂亮又阳光的小姐朝这边走来,然後直接无视她,去到陆晏深面前,说:“我跟爹地来莫斯科出差,不过他还有事飞南法去了,我不想去,听说你也在这里,他便让我来找你,拜托你回程的时候,捎我一程。”
“自己买机票回去。”陆晏深面无表情道。
“深哥,”蒋婧予撒起了娇,“你的私机又没坐满,捎我一程怎麽了?而且,之前我还在这边上学的时候,不也经常座你的私机回家吗?有时候你因为工作需要绕地方,还会带着我一起去玩……”
那是港城四大家族中梁家最小的女儿梁婧予。
江南跟她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读于一所学校,梁婧予大着她两届,江南刚进高一时,梁婧予就早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没有影响他们谈话,江南静静退场。
换下那身迷彩服,她走到庄园门口,劳烦司机送她去市区逛逛。
中途陆晏深打电话过来,她接了,那厢低沉地问:“去哪儿?”
“逛街。”她言简意赅,不喜不怒问,“是耽误你们回港的进程了吗?忙的话,你们先走,我自己买机票回去。”
那头停顿片刻,淡声说:“不急,等你逛完街回来。”
挂断电话,江南收到一笔陆晏深的转账,那串可观的数字,是她开那破花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就是跟婊子妓女讲忠贞,跟谋财害命的杀人犯讲仁义道德,跟贪官污吏讲清洁廉明,然後还妄想激起涟漪,试图引发共勉。
二十一岁的江南也是这其中之一,竟妄图跟那位塔尖上的陆大少讲点虚无缥缈的感情……
江南对着满天白雪笑了笑,果断收了那笔钱,在莫斯科最繁华的独自逛了两小时,本想一口气将那些钱通通败光,细想又觉得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最终只喝了杯咖啡就回去了。
回港的飞机上,梁婧予也在,江南全程没说一句话,将耳机调至最大声,戴着眼罩,看不见也听不见,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沉默无需解释。
之後的一个多月,她没再联系过陆晏深,他一开始倒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听出她的言语清冷,便也没再联系过她。
这期间,梁婧予追陆晏深追得满城皆知,她大方示爱的言论,隔三差五就上港媒头条。
有几次,她甚至来江南的店里订花,用江南设计的文案,作为她向陆晏深告白的情书,并指定让江南亲自送去。
她定的花挺贵,少则几千,多则几万,江南永远不会跟钱过不去,天降生意,她送。
花送到今盛总部,她被拦在五百米开外,今盛的公司内部禁止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进入,更何况是总裁办公室,她更进不去。
她知道梁婧予是在羞辱她,好让她认清她跟陆晏深之间的差距。
其实不用梁小姐劳心费神多此一举提醒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阶级壁垒是天上和地下。
每个人都有追爱的权利,也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陆晏深很优秀,不管是被梁婧予追求还是被别的谁追,是常态,也实属正常。以前肯定有过很多,以後也多得是为他前仆後继的人。
而她,什麽都不算。
三月份江南结束实习期,返校写论文以及上大四最後半学期的课,周许也要忙于学业,于是她们合开的小花店不得不退租关闭,江南也搬进了宿舍。
开学後的半个月,学校针对大四生开展了场有关创业的讲座,听说主讲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江南向来不会错过这类讲座,便抱着笔记本就去了。
她去得有些晚,只剩前排有座,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位传说中了不得的人物。
主讲是陆晏深,可不是了不得麽?
男人也看见了她,四目相对片刻,他移开视线,游刃有馀切入正题。
那是江南第一次领略职场上陆晏深的风采,不论是专业能力还是国家政策方面的解读,都讲得十分通透易懂。
场上气氛全程高热,一则是他名声在外,二则是因为他那张风姿绰约的脸,没有女生不被吸引。
过去江南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是麻木阴暗又小心翼翼的,偏偏造化弄人从天而降他陆晏深,心比她硬,志比她坚,血比她冷,一把火,烧得鲜艳热烈,火势退去後,一切晦暗又模糊。
那场课所有笔记江南都记下来了,听得也认真,视线偶尔会撞上,也都会若无其事错开。
陆晏深讲完课就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场,而江南也决定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只不过这厢她还没走到宿舍,便接到了大门保卫的电话,说有人找她,让她务必出去一下。
或许有些人是真的还不到结束的时候。她去了,也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的低调奔驰。
陆晏深坐在後排,隔着摇下一半的窗户静静睨着她,快二十一年的岁月,她没见过那样一双眼,如梦如幻,如浸满甜汁的诱惑。
顾及到周边人来人往,男人没下车,只是将车门开了条缝。
江南站定数秒,终是开车门坐了上去。
“开车。”
陆晏深沉沉吩咐一声,车便始离了学校。
升降板缓缓升起,彻底隔绝後座与前座的视线,陆晏深正正望着江南:“讲座,听进去了吗?”
“当然,”她也望着他,“先生讲得太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男人目色如火如海,如涂如月:“才上完课,就会商业互吹了。”
她没接话,他用神色示意自己的双腿,不容拒绝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