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斯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那到底是什麽字,于是他无聊地将视线放到阁楼内其他地方。
然後意外发现在那张简陋的床板下,藏满了各色漫画。
小穆斯偷偷看完了那些漫画。
他最喜欢哆啦A梦的故事。
很显然,那两个曾经住在这栋阁楼里的人也最喜欢哆啦A梦。
她们在哆啦A梦系列漫画上留下了最多的笔迹,甚至一起画了一副蓝天白云,太阳下飞着大雄丶哆啦A梦和竹蜻蜓。
“漫画上有两种笔迹。”
一个来自那位生而知之的“恶魔”姑姑,字体潇洒不羁;
一个来自穆斯从未蒙面的母亲,笔迹稚嫩得宛若孩童。
穆斯惘然,“所以在看完所有漫画後,我终于看懂了那面墙上的字。”
她说,“走出去。走出去看看。”
她说,“我要走出去,我要出去看看。”
她们都没能出去,于是小穆斯爬上了高高的阁楼,他想用竹蜻蜓飞出去,却被父亲发现了。
教宗大发雷霆,他否认了漫画的存在,也否认了曾发生在这栋阁楼里的一切。
他告诉穆斯,每一任教宗都是神降的孩子,不沾鲜血,更不可能会跟污浊的佣人扯上关系。
“他让我跳下去,证明哆啦A梦是真的。”
这回,穆斯将後半段咽了下去。
多年後,当年的小孩成长为青年,他碾过教宗的手,将十字架一点点没入男人的胸膛。
在男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青年露出温和圣洁的笑容,“父亲,您一定不会这麽轻易死掉的吧?”
“来吧,证明给我看。”
他微笑着:“神是真正存在的。”
教宗用力地瞪大眼睛,他想证明神是真的存在的,他想大喊自己不惧死亡,他想再次狠狠地斥责穆斯。
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血浸湿了教袍流了一地。这位曾经目空一切的教宗,此时跟道路旁垂垂老矣的赌。。徒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只会用最後的生命怨毒地瞪着这个世界。
“看吧,”像是有什麽枷锁终于从青年身上卸下,他如释重负,直起身,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脚旁的烂泥,近乎淡漠地说道:“神是不存在的。”
“你只是个骗子。”
教宗瞳孔紧缩,这一句话直接击毁了他的一生,他想像往常一样站起来高声反驳,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吭吭”的声音,死不瞑目。
至此,穆斯完成了生理上的弑父。
但大雄依旧没有消失。
穆斯回过神来,他望向怀里的孩子,“到你了。”
西西迷茫地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她回过神来,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在手臂上‘画画’……”
“可能丶”她踌躇着,“可能是太害怕了。”
“你在害怕什麽?”穆斯的声音柔和且轻浅。
他一定是个催眠的好苗子。小姑娘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西西害怕……害怕伤害到身边的人。”
穆斯将躲避的小姑娘强行揪出来,对上她的眼睛,“那你是会主动伤害别人的坏孩子吗?”
小姑娘将脑袋摇得像个小拨浪鼓。
“那为什麽要害怕呢?”穆斯顺着她微躁的长发。
“西西……”小姑娘恨不得将手指打成中国结,她哽咽着,“西西总是给周围人带来不好的事。”
穆斯沉默了三秒,随後,他问道:“西西觉得我的姑姑给周围人带来厄运了吗?”
西西重重地摇了摇头,焦急地辩解,“才不是姑姑!是那个强迫你妈妈的坏男人!”
小姑娘不通人情世故,竟然直接指责起眼前人的父亲。
好在穆斯也不是什麽正常人,他赞同地点点头,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