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咛没有钱。
她有的时候会发呆。
发呆的时候就会想乔喃。
想乔喃的时候就会哭。
直到有一天,谢忍安丢给她一打崭新的粉色信纸。
那是一打很漂亮的粉色信纸,上面坠着鎏金的小花,看上去生动极了。
乔咛攥着这打漂亮的粉色信纸,有些茫然地看着谢忍安。
谢忍安轻轻弹了下她脑瓜。
看她吃痛地揉脑袋,模样简直可爱到发慌。
他才带着笑音,气定神闲道:“笨,说不出的话,写下来不就好了。”
乔咛觉得谢忍安说的有道理,一边揉脑袋,一边傻气地咧开嘴笑。
从那以後,她就开始写信。
刚开始她只能夹杂着拼音和错别字,艰难地写一些幼稚的话。
写好信以後,她会反复地看。
自己看还不够,还会拉着谢忍安帮她看。
谢忍安很高冷,她每次得对着他撒好几次娇。
然後他会一边说撒娇没用,一边又冷着脸接过她的信,帮她改错别字和语病。
谢忍安的字很漂亮,龙飞凤舞地压过她的错别字。
那时候从飞鸟岛寄到北都的邮费很贵。
乔咛舍不得一次一次寄。
便把写好的信整整齐齐叠好,一封压着一封。
她想,等写的多一点了,再一齐寄过去,这样比一封一封寄要省钱。
而且,说不定,到时候乔喃的病就治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把它们寄到遥远的北都了,乔喃会亲自站在她面前拆看她的信。
于是,就这样,乔咛固执又认真地,写下了好多好多好多信。
信纸没了,谢忍安会不动声色地替她买。
那些鎏金的粉色信纸很好看,乔咛知道很贵,她不知道谢忍安哪里来的那麽多钱。谢忍安也总是不告诉她。
她那个时候当然不知道,谢忍安为了她,愿意整夜整夜不睡觉,去接一些廉价的单子换取报酬。
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一定更加舍不得用了。
乔咛拿着漂亮的信封,一点儿也舍不得用。
每次都把字写的很小很小,尽可能地压榨着纸页。
可是,後来啊,这些信却失去了寄出去的理由。
乔喃死了。
死在她最青春最灿烂的十四岁那年。
乔咛抱着那些寄不出去的信哭了好久好久。
眼泪沾湿了信纸。
说来也奇怪,那淡淡的粉色,一经过水的洗礼,颜色竟然淡了好多。变成了更漂亮丶更梦幻的粉色。
像是一场粉色的雾。
最後,她一边流泪,一边那些写满思念的粉雾信纸,一张一张,一封一封,烧给了乔喃。
信纸被烧成了灰烬,飞的很高很高。
乔喃死了,谢忍安走了。
粉色的信纸还没有用完。
乔咛舍不得丢。
她一路把它们带来了云都。
她手心摩挲着纸页,光滑又柔软。
漂亮的鎏金小花耀眼又可爱,堆着雾一眼的粉色。
她想起谢忍安第一次把它们递给她时,她欣喜惊讶的样子。
也想起谢忍安带着不羁的笑,对她说:“说不出的话,那就写下来。”
她摊平信纸,拧开笔帽。
思考了好一会儿。
然後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