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68章可後来,我其实不确定,……
68。许多个暗淡的黄昏(三)
手腕覆上一层明显的湿冷的时候,步蘅顺着牵攥自己的力道侧身,即刻跃入视野的,是封疆在明光下不见潋滟只馀疏冷的双眸。
整个人紧接着被半包围进封疆坚实的胸膛。
狗屎一样的巧合,步蘅心想。
一边喊着重回他的世界,一边让他围观到和其他异性拉扯,恐怕还是他最为忌讳的那一个。眼下他会怎麽想?
先于所有念头的第一反应是毫不迟疑地跟上封疆阔步向外迈的步伐,同时步蘅解释:“你别误会。我之所以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我候在这儿,是想等到你,没有别的原因。”
即便没那麽笃定能如愿。
如果封疆依然有合作方随行,步蘅大概率不会贸然上前打扰。
扣于掌下的肌肤温热柔软,太容易瓦解人的意志。
何况步蘅还动用了柔缎一般的声调儿,说出的一字字穿人耳丶过人心,腐蚀人心上经年修筑的壁垒。
封疆几乎主动闭塞了所有视听:“你没有向限制你行动丶逼你跟他走的人解释的义务。”
步蘅不能更直接:“是我必须说,晚开口一秒我都会怕太晚。”
将人牵动後,封疆微退半步,以阔背封堵她身形,推着她向外走,遮蔽住林胤礼望见她的所有可能,直到将人塞进他泊于会所主楼外的座驾。
未曾意料过,时隔三年後的再牵手,竟要靠他的一时冲动,凭他的生拉硬推。
如若这算得上牵手的话。
*
暗夜急雨简直要浸透整座城市。
两个人连同荆砚,三人一车,就此隔窗隔雾相对,一时似静止于这秋日里铺天盖地的湿泞之中,要与大雨一同覆灭于当下。
雨韵迟迟未歇,拉扯在人神经线上的刀锯,在放慢的时间里,却慢下了磨人的节奏。
适才,荆砚先一步审时度势,强硬拦阻了试图跟过来凑上前的林胤礼,同时替封疆拉开了车门,并顺手接过封疆从步蘅手中抽出的那台笔电。
此後,关车门的砰嗡声一度震得雨丝纷扬飘零的节奏中断。
此刻,封疆仍旧立于那扇关阖的车门前,若不是落雨仍未停,四周的空气恐怕都要渐趋凝滞。
荆砚就立在封疆斜後方,仍旧撑着那把长柄黑伞,任雨声如沸,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他跟随封疆以来,从不曾见过的场面,他没办法凭借理论知识和旧有的经验去分析丶去判断。
因为陌生,所以无所适从。
幸而,封疆仅在五秒後便拢起倦怠的眉眼,擡手掌住伞柄的同时,催促提醒他:“风大,上车。”
积雨在伞周淌下水流,荆砚顺势将撑开的那把伞放给封疆,同时撑开手持的另一把备用伞。
且他没有听从封疆的吩咐,快步绕到车身另一侧,又拉开了另一扇车门。
再擡头时,他直直迎对封疆的审视质疑。
没有言语,荆砚用无声的对峙和坚持,将封疆适才对他说的话直接地递还给了封疆。
他知道封疆或许需要一支烟的时间来调节起伏的心绪,可现下这个被稠密雨声侵占的露天环境,不是封疆那个骨头缝儿都容易漏风的身体享受的起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已经吸了满肺腑的湿冷潮气。
欣慰的是,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或博弈,封疆选择的是敌进我退。
且在与他错身的那刻,封疆在上车前,对他报出的目的地,是他们落地舟城前,他便向封疆提议过却被彻底无视的——医院。
但欣慰仅维持了三秒,荆砚又在听令择选路线的同时,産生了新的狐疑丶新的忧虑。
一向讳疾忌医的人主动开口求医问诊,且在携带上一个应激源的情况下……请一定要让事情的走向朝向新雨初霁,万不要是急雨霹雳。
*
雨夜沉沉,最近的私立医院远在一个半小时车程之外,荆砚一番审时度势後,选择驶入返回酒店途中要路过的一家公立医院。
是只能挂急诊的时段。
一番周折後,三个人寻着导视图标被引导向位于急诊科最深处的输液间。
人生病不分天气,雨夜的急诊科里仍旧能耳闻到一片起伏嘈杂,运载器械药品的推车滑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丶孩童时强时弱的哭喊丶护士温柔中夹杂犀利的叮嘱等等。
一直到在角落里安顿下来,步蘅仍觉背脊间凉意摇曳。
自上车前封疆松开锢住她的力道,失去了封疆的体温,整段漫长的车程中未得他只言片语,触不到他更多的想法,她便一颗心持续漂浮不定。
陪诊的路人多半神色里透着慌张,她面部的每个表情却都规矩沉静,四肢也十分听从指挥,外人看来只能是个大写的“镇定自若”“冷酷无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走流程办手续的一段路走得一脚深一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