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正文大结局(上)。
86。正文结局(上)
落地北京不过拂晓,先行放下荆砚之後,答复司机对下一程地点的问询时,封疆有一瞬的犹豫。
报目的地的声线因此显得虚浮,多少考验人的耳力。
幸在司机听得专注,加之对他的各巢各xue烂熟于心,辨别个地名着实称不上困难。
犹豫来自些微的丶不该存在于而立之年的人身上的畏缩。
封疆在持续流进轿车天窗的淡白微青的晨光,以及车厢内的极度岑寂中对自己坦白。
数年各自生活的隔阂丶突兀的时机丶未经商量的单方面邀约丶不待感情回温便开始的大冒进……递出去的那个提议会换得什麽结果,如今的他其实并无把握。
或许,数日前开口的那一刻,他递出去的不该是门卡,而应该主动问一句——她那里是否多出一方空间能够容纳他。
抵达新居,出电梯前,封疆透过轿厢内的镜面看到了自己微微透青的面色。
搭在肘间的外套与身着的薄衫长裤均为一片素黑,衬得他像是电梯明亮的光下独享阴影的一棵颀长孤树。
理性与情感在脑海中激烈地翻覆冲突。
一方在劝慰他提前降低期待,另一方又在助长推涌那些灼热的渴望至他心口丶喉头。
刷指纹的那一刻喉结禁不住上下轻滚。
门锁的响动入耳的同时,指尖锁具的冰凉迅速向封疆整条手臂弥散。
但僵冷也不是没有益处,冻结温度的同时,也冻结紧张与期待。
开门後,理应浸于黢黑中的玄关意外地透出稀薄的光。
这光束第一时间给了封疆答案。
心随即落定。
之後,他先是看到了步蘅预备的那束回馈他奉上的蓬勃春天的灿烂秋天,而後是那张字字有回应的手卡,最後是躺在横厅的沙发上姿态舒展仍旧陷在睡意中的人。
顷刻间心潮起伏涌动。
是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为那句手书,为那抹斑斓的秋,更为重回身边的这个人。
不急于也不能立时扰人清梦,封疆用目光反复描摹再次进入自己世界的这一切,待心绪平和下来,先行收拾起满身风尘的自己。
一直到结束冲洗重回客厅,站得近了些,矗立在沙发边,一滴仍带着温热潮意的水顺着他的侧脸滑到下颌,在他擡手背拭去之前,冷不防下跌滴坠到步蘅手背上,他才不再克制,放任自己将视线一瞬不眨地搁置到步蘅面庞之上。
高强度的工作必然伴随着觉轻觉浅,这一点计划外的失误,恐怕会将人惊醒。
因此不算意外,当封疆从步蘅手背再度看向她面庞的时候,正对上了步蘅刚刚睁开,已经极速褪去了迷蒙睡意丶清明了的双眸。
天光距离大亮尚有些时候,横厅的灯也仍旧是熄着的,晨光的作用力有限,衬得俩人的轮廓都有几分朦胧。
步蘅的视线在封疆浴袍之外袒露的胸膛和唇畔停了停,最终停在他眼眸之上。
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水理应是冷了的,但有又烫又热的触感融进了她的肌肤,淌进了她的血液。
“早上好”,步蘅视线下意识晃了晃,转瞬又重回封疆胸前的大片春光。相比从前,人是瘦了些,但骨骼上附着薄肌,并不干柴,流畅的肌肉曲线没入浴袍,触手想必正温热。浅薄无非是浅薄,步蘅刻意地滚动喉咙,“可能因为刚醒,我好像有一点儿渴”。
步蘅开口不见短别後突然再相逢的生疏或意外,封疆亦没有多言,微俯下身向她递出手臂。
步蘅当即搭了一把,借力被他拉了起来。
正面迎对的那刻,封疆眸光指向一侧,示意她先行洗漱。但在步蘅将要迈步同他错身的时候,又状似随意地问了句:“渴,只是好像?”
步蘅定了定,迈出的那一步又收了回来:“你方便听实话的话——不是。但我怕再多说几个字,就会暴露刚才是话里有话。”
隔着跨三近四的分开修行的年岁,经历了更多的人情世故,把握语言的艺术,对理智状态下的两个人而言都更游刃有馀。
“没什麽不能听。不过弱水三千虽然这里蓄得下”,封疆避开她探回来的视线,先一步挪向一旁备餐用的岛台,“但如果只是一点儿渴,一杯足够解”。
意有所指地说完,他又四平八稳地接续问:“想喝什麽?我来准备。”
一杯?想说的到底是弱水三千中的一杯,还是一瓢?
步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笑了。
封疆的眸光开始在岛台的杯架上逡巡,话却未断:“话里有话,我也一样。”
俩人隔着一米宽的岛台,稍远处的视野内是横厅的落地窗外的公园绿地,绿涛翻涌,风吹树动,间或传来几声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