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儿,沈檐擡眼望向了雪溋,他的眼里带着不可言喻的哀意“本王曾养过一只小狗,那个时候,没人陪伴本王。于是那只小狗似乎就成了我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东西。可後面,因为我在没有如陆锦她所预期般在父皇面前露脸,她就下令打死了那只小狗。”
男人说完这话,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水光。
“溋儿,你知道吗?那只小狗可傻了,它就像你一样傻。只因本王给了它点吃食,它就那麽跌跌撞撞地跟在本王身後,甚至就连它被陆锦下令打死的时候,它都朝着本王这个护不住它的人的方向在呜咽叫唤。那个时候陆锦任由本王在她面前如何下跪作揖,她都无动于衷,她当着本王的面,活生活地打死了那只小狗。”
雪溋听着这些令人心痛的过往,她不由上前狠狠抱住了男人“王爷,都过去了!”
可沈檐却拉下雪溋的手,径直摇了摇头“不会过去的,这些事永远都烙印在本王的心里,本王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锦颜宫里的那些个日日夜夜。”
雪溋看着男人这般伤怀的模样,她轻柔地抚过男人的面颊,而後主动吻了上去。
待一吻作罢,男人怔怔看着她,而後呐呐地解释道。
“溋儿,你知道本王为何之前都不近女色吗?是因为本王对像陆锦那般心狠手辣,亦像母妃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很是反感。她们让本王害怕女人,让本王觉得,女人都似她们那般刻薄阴毒。”
“所以,殿下总说我傻,是因为我像殿下曾养过的小狗那般陪伴殿下,殿下才喜欢上我的吗?”雪溋故意这麽说道,她希翼通过这般玩笑的话能开解男人此时心中的愁闷。
“不是,我的溋儿,才不傻呢。我喜欢你,是因为那种感觉。!”沈檐听出了雪溋话中的宽怀,他带着些许伤感说道。
那种感觉?
听着沈檐这般的回话,雪溋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王爷怀疑阿姐,也是因为这种感觉吗?”
沈檐闻言,略有些迟疑,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与雪溋实话实说。
“其实江雪月与杨韧的暗中接触,本王不是不知,江雪月这人向来自作聪明,她真以为她做的那些天衣无缝吗?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完,沈檐转过头,看了看雪溋的脸色,确定她对这话没有任何反感後,才出言继续说道“其实,对于江雪月是陆鸢一事,本王最初也只是猜测而已。真正让本王确定下来,是她後面跟随我们来到邺州。”
雪溋听到这个回答,颇有些沉默地敛下眉眼。
她没有想到,阿姐居然是在这个地方被沈檐看出了破绽。
“初见她时,本王就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很像当年的陆锦。她俩都是那种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特别是她跟着我们到了邺州後,各种与人探听消息,但这都没让本王真正确定下来。最终让本王能确定下来她身份的是,据探子来报,巍云山曾出现了一批不明人马。”
说完,沈檐看了看雪溋,眸色微微发沉。
“要知道,正是凭着巍云山的危高险峻,才阻挡了一部分洪灾,让百姓不至于尸殍遍野。而且,巍云山在邺州城外,一般很少有人去那边。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批身份不明的人?而且他们途中还落下的炸药中必须存备的硝石?”
“这唯一能给出解释,就是有人妄图炸毁巍云山。如果巍云山被炸,修补的堤坝也在同时被毁,依着洪水的回馀,到时候必定水泛整个邺州。这般置一城百姓性命于不顾,杨韧肯定做不出来,毕竟邺州出了事,他作为邺州刺史,当时候必定首当其冲。”
“至于其他人,难保有人想浑水摸鱼,借刀杀人,但催毁整个邺州,于他们而言,代价太大,得不偿失,他们也犯不着如此。”
说完,沈檐特意顿了顿,他怔怔地看向雪溋,而後才继续沉声说道。
“但如果江雪月是陆鸢,那这件事就说得通了。毕竟当年陆家出事,就是杨氏的手笔,虽然本王不知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如若陆鸢活了下来,凭着对杨氏的恨意,她想借邺州之事,拉下杨氏一族下马,这事大有可能。”
“所以,那个时候,本王就在想,邺州面临水患,是必不可免的事,那有没有什麽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沈檐说到了这儿,雪溋也被他的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毕竟她是亲眼看着那奔腾的洪水,逐渐被分化成涓涓细流,并且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沈檐又是如何挖掘出的分流河道?
沈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所在,他耐着性子,接着解释道“当年本王曾随父皇一同出征南蛮。在那边,本王遇到了一种奇异的草木。它看似与周遭其他杂草并无不同,甚至碰到普通的清水都无甚它效。可後来,有军士不甚将盐水晒到它身上,那草木便瞬间腐蚀四周。当时这一景象,令本王感到无比诧异。”
“天下居然会有这般神奇的草木?”雪溋也是闻所未闻,不由惊愕。
“後来通过了解,才得知,这草木名唤桑莒,在南蛮被视为不祥之兆。大概是因为曾有南蛮贵族不慎将盐水晒落,导致被这草木灼伤,因此这草木才如此不受南蛮那边待见。”沈檐如是地说道。
“那後来呢?这桑莒与邺州突然出现的河道又有何联系?”雪溋闻言,终究还是有几分不解。
“溋儿,你忘了吗?这洪水中含着大量的海盐,从某中意义上来说,洪水也是盐水。”
听到这儿,雪溋仿若醍醐灌顶,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所以,那些河道,是因为王爷撒下那种奇异的桑莒?”
沈言闻言,似乎被雪溋的样子给逗乐,他轻轻地抚了抚雪溋面颊,而後才柔声道“没错。当年本王就是见这桑莒奇特,所以特意带回了些许种子,想看以後会不会派上用场。谁知,竟阴差阳错用在了这儿。”
“但是,王爷又是如何准确地把握好这其中的量呢?毕竟那麽汹涌的洪水,还有那麽多河道,那桑莒的数量有这麽多吗?”
在这一刻,雪溋觉得自己比起沈檐,似乎真的过于蠢笨。
沈檐闻言,却是轻轻一笑“本王那段时间特意前去勘察地形,要不然你以为本王一天到晚在忙些什麽。据本王的观察和附近百姓的述说,本王发现,这邺州原先不是没有河道,只是因着巍云山的横阻,再加上经年累月,无人看照,便杂草丛生,从而荒废。所以,我就将那桑莒撒在这原先被掩盖的河道主干上,然後又以邺州都城为界,以此将桑莒划分径道,只待有人炸毁巍云山和堤坝,那洪水来袭时,必将会顺着桑莒覆着的路径分散而流。。”
“那这般下来,也要用到不少的桑莒,王爷手中的桑莒有这麽多吗?”雪溋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桑莒与其他草木不同,它生长蔓延极为快速。种下些许,不出一月,整个地域便会遍布桑莒,所以也无须担心它是否足够。”
雪溋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神奇的植物,她不觉带着几分好奇“王爷,我可以看看这桑莒吗?”
沈檐闻言,俯身温声道“其实它就与院中的杂草无甚不同,甚至很多人都误以为它就是杂草。如果你真的相见,院落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