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翻着翻着,她那身十天後就要穿的红色嫁衣被翻了出来。
薛灵神思一滞,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
顷刻,她就将那件嫁衣丢到一旁。
想什麽呢?
还成什麽婚啊?
死手快翻啊!
薛灵火急火燎地收拾金银细软,身後的竹门被推开也未察觉。
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背後响起,“小灵在做什麽呢?”
薛灵立时汗毛倒竖,她僵硬回头,看见阿啓坐在轮椅上,眼神诡异。
薛灵一个箭步挡住床榻上快叠好的包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磕磕巴巴说道:“啊?啊!找到东西呢……”
阿啓笑都不笑,配合着她问道:“找什麽呢?”
薛灵脑子一懵,观察着阿啓的神色。
他到底发没发现她知道了些什麽?
要不直说吧?
骗人的是他,她又没错!
薛灵犹豫间望进阿啓幽深的眼神,她的话瞬间卡在嘴里吐不出去。
薛灵垂下眼眸,快速在屋里扫视,她看到了那件被她丢开的嫁衣,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
她一把抓起那件衣裙,“不丶不是就要成亲了吗?我,我正要试嫁衣呢,你快出去吧。”
阿啓有些荒谬地笑了一下,而後他在床上包袱里的钗环首饰和薛灵手里的嫁衣来回看。
“有这麽一件好看的嫁衣,确实需要些精致的首饰来配。”
薛灵自以为蒙混过关,“对丶对对。”
但阿啓的下一句让她的心立刻跳到嗓子眼。
他说:“我们明日就成亲吧。”
薛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麽?”
阿啓转动轮椅,靠近薛灵,语气轻柔却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湿冷,说道:“我等不及了。”
薛灵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这……不好吧?”
阿啓眸子里闪过涩然,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如何不好?小灵不是之前还说婚期和年节撞一起,怕秋婶会很忙碌麽?”
薛灵倒吸一口气,眼眸快速转动,然後应道:“好丶好吧。”
阿啓见她答应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深夜的谷田村,狗吠声惊不动天上的乌云。
薛灵背着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门。
她擡头看了一眼竹屋二楼,迅速低头向院门小跑。
谁料,薛灵刚打开院门,就看见阿啓站在门外!
站!在!门!外!
这和鬼有什麽区别?
薛灵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忽然晕了过去。
她意识消散的最後一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王八蛋站起来竟然有这麽高。
罗城县,禾生巷内。
宁喜在沉闷地洗洗刷刷那些盆。
她这几日卖完鱼就去县衙喊冤,後院撂下一堆脏污的盆都是等到第二日从鱼市上买了鱼回来临时刷洗干净,拿来用。
宁喜这些天的耳朵就没闲过,布料铺那些夥计的名字,一个一个从麻大婶嘴里蹦出来。
不是那个死了,就是这个下落不明。
宁喜抓着丝瓜瓤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右手胳膊挡着眼睛,眼泪从脸侧一颗一颗滑下去,滴进那个蓄了水装了鱼的干净木盆里。
忽地,宁喜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来顾客了,忙抹了抹眼泪,头也没擡地喊道:“就来!”
可是没人出声搭理她。
宁喜睁着红红的眼睛擡头一看。
是阿默!
他一身整齐干净,好生地站在院子里对她笑。
宁喜以为出幻觉了,她站起身来,用袖子将馀泪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