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看了春桃两眼,回道:“怎麽了?”
花萱道:“这船才开出没多远,刚入夜就要停靠码头,地界交接处最易有匪徒歹人生事。”
因是租的船,宋妤他们一行人出行从简,没有带多少仆从家丁,是以两艘船上的船家和帮工都不是自己人。
宋妤面色凝重起来,“是船家?”
花萱略一思索,“不好说,但船上的帮工看起来并不老实,总有几个婆子想要进二层船舱哨探。”
宋妤她们住的厢房就在第二层船舱。
宋妤若有所思,目光审视着花萱,“那你想怎麽办?”
花萱愣了一会儿,回道:“在船靠岸前,奴婢先将人揪出来拷问。”
宋妤点点头,“好。”
花萱转身离开,春桃见人走远,忙道:“姑娘,一定是吴家!”
“别急,我们去找船家。”
“啊,可花萱不是说……”
宋妤沉吟道:“花萱的话不能全信,但这麽看来等船靠岸定有人生事,这两艘船的船家,是在官府上挂了名的,不是做私人买卖,去探探底便什麽都知道了。”
春桃放下心来,“还是姑娘想得周到,我们这就去吧!”
才叩响了船家的厢房,赵艄公见宋妤来,笑脸相迎,让人上茶。
宋妤一进厢房,察觉到什麽似的,她还没坐定就喝道:“赵艄公,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水匪做生意!”
春桃跟在後头,心突突跳,不是探探底麽,怎麽上来就掀桌了?
赵艄公笑容僵住,回道:“不知小姐在说什麽,敢是第一次出远门……”
宋妤冷冷道:“你瞧着我们满船的女眷,便起了那些个心思,可打听过没有,我们是京城宋家的。”
“宋丶宋家?哪个宋家?”
“自然是月前同定国公府和离的宋家。”
跑船的,一年四季不安定,宋妤她们怕船家知道宋家出事,会有意为难,特地定的这两艘刚从外地跑了三个月才回来的船。
与国公府和离的事对于京城人来说早就过时,但对这种离京三月的跑船人家来说,仍然历历在目。
赵艄公一惊,瞬间想起这桩八卦闲话,额角冒了些汗来,眼睛又不住地再打量宋妤。
宋妤继续言语施压,“丞相夫人是江南湖州崔氏女,这就要回去探亲,宋丞相清廉,丞相夫人本不想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你这贼人心思却打起丞相夫人的主意,是要抄家灭族?”
赵艄公冷汗涔涔,瞧着宋妤言语厉害,大抵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哪有出行这麽素净的夫人啊!
“夫人丶夫人早说呀,我们也好款待不是?”
宋妤镇定自若道:“夫人既不想挥金如土,也不想摆官夫人名号压人,且不说你款不款待,这一路就看你保不保得了你的脑袋。”
若是丞相夫人在船上不明不白地遭劫掠,肯定是要惊动京官的。
赵艄公眼珠一转,说道:“小人明白,小人这就让船不靠岸,继续行,免得耽误夫人省亲。”
宋妤听出赵艄公并不坦诚的回话,冷笑一声,略带威胁道:“谁死谁活都容易,但夫人的安危不保,可就是桩朝廷的案子了。天亮之前,我希望赵艄公能把两艘船上的老鼠摘干净,不然这事可就不能这麽算了。”
宋妤说完,再没有看赵艄公一眼,和春桃出了船家厢房。
门甫一打开,一道雪亮的刀影一闪而过。
宋妤本能躲闪,身侧的春桃已被人踹至一旁,倒地不起。
花萱来迟,生生挡在宋妤面前挨了一刀。
夜色船灯暗,宋妤只嗅到涌上来的血腥味。
花萱丝毫不犹豫,持剑转身,利落迎敌。
宋妤惊吓之馀,喊道:“花萱,留活口。”
赵艄公早听见外边的动静,他确定外面安定後,才慢慢走出来。
花萱也在此刻制服那四五个黑衣蒙面人。
赵艄公走南闯北,看到花萱以一敌多,出尽狠招,心凉了半截。
怪道是做官人家,只怕这样的好身手藏了大半在身边不是!
他终于颤颤巍巍道:“小姐放心,这一路我定将夫人小姐稳妥送到湖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