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犹豫道:“这样一来,岂不是闹大了?我觉得不妥……”
“如今吴家未被下狱,当朝丞相却连受多日牢狱之灾,女儿觉得不若搅浑了水,大家一并叫屈,圣上就算袒护吴家,也不好再明目张胆,抑或潦草断案,葬送了父兄性命。”
宋母静言默思,如同坐定一般。
宋妤上前握住宋母双手,坚持道:“母亲,我有直觉,这两桩案子,定有牵连。”
宋母一惊,如梦初醒,眼角一滴泪被她擡手悄悄抹去。
“这麽看来,此事非同小可,我自是要与你父亲同甘共苦的。但珏儿还小,你带着她们娘俩去汤阴,就算事变,也能保住她们两个。”
宋妤一窒,“母亲……”
宋母仍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既要好生安顿她们,你自己也要小心。”
船到光州临停。
宋妤在码头租了车马,又遣人将部分行装收拾下船。
宋母让宋妤将大半仆从家丁都带上。
宋妤不赞同,说道:“母亲身边才需要人照顾。”
宋母道:“光州到湖州才多少路,去汤阴少不了月馀时间,你们带多点人我才安心。”
宋妤不肯松口,留了大半身强力壮的仆从跟着宋母去湖州。
後来一路上,赵艄公虽安分了,但宋妤就要与宋母分开,告知了赵艄公的事,以便宋母有所警惕。
汤阴县在夷州。
夷州位于西南,与盅斯国交界毗邻。
宋妤这一路去夷州倒比水路太平。
京城虽已深秋,夷州却仍旧天气湿热,日前才下了一场雷雨。
车马抵达汤阴县,在崔府外停下。
春桃叩了门,让门房的进去传话。
不一会儿,府门大开,走出来几个丫鬟婆子。
後头是一个穿着利落轻便的中年女子,模样与宋母有三四分相像。
宋妤走近,行了个礼,问好道:“姨妈,宋妤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崔雪英细打量起宋妤来,眉眼笑得弯似月牙,“这便就是妤儿了,一家人这麽见外做什麽?还好生得像你母亲,若是像那个老古板,我可要难过死了。”
崔雪英是宋母的亲妹妹,早年因不满家中长辈强硬定下的婚事,出走夷州,在夷州立了一番事业,还娶了个赘婿。
这些年来,亲姐妹两个未曾断过书信,是以,崔雪英知道宋家许多事。
金氏抱着孩子,也下了马车,宋妤又道:“姨妈,这是我的嫂嫂和侄女宋珏。”
崔雪英点了点头,热情道:“我知道,你母亲信里提过,你兄长的新妇,都是自家人。”
崔雪英看了看府门外的马车,再没见到其他人,她神情一顿,“你母亲没来吗?”
宋妤低声道:“姨妈,借一步说话。”
一行人入了府,崔府的下人们忙着收拾打点。
宋珏年幼,一路舟车劳顿病得反复,这会还在病里,金氏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崔雪英立时让下人们将金氏安顿好,又请了大夫来看诊。
书房里,宋妤和崔雪英相对而坐。
崔雪英已听完前因後果,她叹了口气,“倒是无妄之灾了,只是你来找沈玉临,他……”
“我虽按你信中所说,安顿了他们一家人,但他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我前日子去探望,才知他们一家人两月前就搬离汤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