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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昙花一现（第1页）

第1章昙花一现

一场急雨过後，十一月的照港气温骤降。

祁初意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晚间的凉意嘶嘶往衣领里钻，他不由微微蜷起肩膀，加快了步子走进汇影商城四楼的一家烤肉店。

到达包厢时陆清兮已经在等着了，正翘着个二郎腿认真玩手机，连祁初意进来了都没发现。

祁初意悄无声息凑过去，一眼瞧见他屏幕上亮闪闪的游戏画面。

陆清兮正搓着手抽最後一张卡，指尖凝在手机上方酝酿了半天也没点下去。

祁初意等了片刻，默默伸出手在他右肩上拍了拍。

陆清兮下意识朝右边看去，没找到人，纳闷地转过头来，冷不丁被出现在他左侧骤然放大的俊脸吓了一哆嗦：“你走路怎麽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是你太投入了。”

“现在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陆清兮揣起手机嘀咕。

架子上的烤肉滋滋冒油，香味随着轻烟一起飘出来，钻满鼻尖。祁初意边夹着肉片翻烤，边伸手比了个三：“我来这里三天，只有第一天上午在拍广告。”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下午约你时你说要睡觉，第二天跑去蹦极，今早又睡过头了……难约的是谁？”

“……”陆清兮一点也不觉尴尬，脸不红心不跳地摸摸鼻子，“我就学别人随口说说……这个肉很好吃，你也尝尝。”

祁初意嘴上应着，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兴致缺缺地翻着碗里的肉，不时拿过桌边的果汁抿上几口，一副没什麽胃口的样子。

陆清兮有些看不下去：“你是在用你的碗炒肉吗？这块肉想入你的口就这麽难？”

“下午吃了碗面，现在不饿。”

一碗面能顶多久？一个下午过去早消化得连渣都不剩了。

陆清兮腹诽着，没有再劝，自己一个人把架子上的肉夹完，又剪了些新的放上去烤。

祁初意食欲不好，对吃饭向来不上心，一天里能有一顿知道饿都算是进步，没胃口的时候怎麽劝都是徒劳，硬逼他吃下去反而适得其反。

干演员这一行，损耗最大的就是身体，平时为了上镜好看总需要刻意保持身材，送入口的东西都要万般讲究。而除此之外，有时为了贴合角色还要在短期内快速调整体型，说增重就增重，说减肥就减肥，容不得身体有所缓冲。一番倒腾下来，再好吃的食物也失去了本该有的滋味。

祁初意本就不是一个多热衷于吃食的人，出道入行以後更是在严苛的饮食管理下愈渐没了食欲。吃饭于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个任务，拍戏需要的时候就吃，其他时候只有想起来了才随便应付几口，一米八的人，如今瘦到只剩一百二十多斤。

陆清兮看在眼里，每每同他吃饭都要念叨两句，但祁初意应得欢快，过後即忘，时间久了陆清兮也就放弃挣扎，随他去了。

音箱里播着舒缓悠扬的民谣，歌手声线温润磁性，如山泉淌过松石，留下泠泠回响，又似八十年代的留声机，将一段旧故事娓娓道来。

舒适的旋律搭上颇有韵味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悦耳，陆清兮不禁跟着哼了两句，随口道：“这首歌还怪好听的，但怎麽听着有点耳熟。”

祁初意看了他一眼，平静吐出两个字：“旧云。”

陆清兮呆怔一瞬，试图挽救：“……好像也不是那麽好听了，听久了有点俗。”

《旧云》是一部两年前上映的大热影片，至今仍不乏网络讨论度，电影的主角是如今的当红顶流叶泊筠——一个他们都分外熟悉但又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的名字。

电影本身立意深远，叙事巧妙，叶泊筠的演技也可圈可点，有这二者作支撑，电影一经上映就收获了一衆好评，在票房上一路遥遥领先。

而本就在圈里稳扎稳打的叶泊筠则凭借这部电影彻底走红，并在随後的金华奖中斩获了“最佳男主角”称号。此後叶泊筠的演艺事业平步青云，一路直上，年仅二十七岁便成为万衆瞩目的实力派顶流。

眼下店里播的正是电影的同名主题曲，原唱为叶泊筠。

而陆清兮之所以这麽清楚，是因为他曾陪祁初意看过不止一次——在午夜无人的电影院，在祁初意租过的四十平小公寓。

祁初意近乎麻木地一遍遍重温，而後在某个细雨初歇的清晨从过去那场虚幻的梦中走出来，就此对与叶泊筠有关的事只字不提。

陆清兮觉得，今天大概不宜跟祁初意聊天，一聊一个坎，一踩一个坑。

不对，或许他今晚就不该出来吃这顿饭，待在家里睡觉多好。

他懊恼地琢磨着，却听祁初意说：“你紧张什麽？都过去了。”

祁初意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淡到窥不出任何波澜，叫陆清兮猜不准这句“过去了”指的到底是不是放下了。

为了避免再说错话，陆清兮还是决定只把嘴巴用来吃饭。

一顿烤肉吃完，百分之八十的量都进了他肚子里，准备离开时祁初意望了一眼餐桌，踟蹰片刻後把没喝完的果汁顺上了。

陆清兮见了便笑他：“被你那经纪人看见怕是又要念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