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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花（第1页）

第36章烟花

为期三天的海边之旅结束，意味着偷闲的时光也告一段落，衆人各自回家，度过毕业前的最後一个长假期。

祁初意从高铁站出来，一眼见到弟弟何望昭站在出口处往里张望。

“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吗？”祁初意在他跟前站定。

升上高中步入青春期的男生变得寡言少语许多，不像小时候那样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只是缄默地拉过祁初意的行李箱塞进出租车的後备箱里：“反正放假在家里也是闲着，妈让我过来接你。”

车上一路无话，何望昭不是看窗外就是捧着手机回消息，祁初意有意缓解生疏的气氛，可是张了张口却只能问：“最近在学校过得怎麽样？学习难吗？”——一个这个年龄段的所有学生都十分抗拒的话题。

祁初意问出口後也察觉到不妥，但何望昭却没表现出什麽来，淡淡回答：“还行吧，一直挺稳定的。”

这话祁初意是信的，何望昭在学习一事上从不需要人费心，性子也在这一两年里磨得更沉稳了，是无数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反观他自身，小时候不让人省心，长大了也是扫兴又无趣的大人。

何望昭回完话就又兀自低头看手机，祁初意瞥了瞥他屏幕里热闹的同学群，最终还是闭了嘴，没再绞尽脑汁找一些稀巴烂的话题。

到家时关婉慈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祁初意闻着菜香迈进门：“妈。”

女人拿着锅铲半转过脸，莞尔笑开来：“回来啦，正好准备吃饭了。”

祁初意的眼睛随她，都是弧度上扬的形状，只是关婉慈的眼尾要更柔和几分，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很好看，尾端的线条向外延伸，连上了一抹皱纹。

岁月终究在不知不觉间给这张秀丽的脸蛋刻下了痕迹，一同留下来的还有鬓间日益明显的几缕白发。

跨年夜通视频时祁初意就觉她相较几个月前瘦了许多，如今当面见着，这个感受便更直观，他止不住将所想的话问出口：“妈，你怎麽瘦了这麽多？”

关婉慈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顿，接着又笑：“是吗，可能是小意太久没见着我了，我们日日对着这张脸，反倒什麽都没看出来。”

说话间院外传来铁门被粗鲁推开的吱呀声响，祁初意探出头，跟何佑德迎面撞上。

“哎哟，小意回来了。”何佑德先是意外，接着又嗔怪，“你这孩子，怎麽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就跑回来，这个家跟旅馆似的。”

祁初意张了张口，即使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半真不假的指责，也仍旧无力应对。

“哥提前两天就把车票信息发聊天群里了。”何望昭冷不丁说。

他拿着杯水，走到厨房边递给祁初意，一回头就见何佑德已经背过身子站在电视柜边扒拉一个零食袋子，被戳穿了也浑不在意：“我这不太忙了，谁成天没事干盯着群里的消息看，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他掏出条橙白色包装的巧克力往嘴巴里塞，何望昭盯着他的动作，又说：“那是我给哥买的。”

“什麽你的我的，一家人分这麽清。”何佑德不耐地挥挥手，嘴巴里嚼了嚼，“甜腻腻的，有什麽好吃的。”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祁初意许久才回来一趟，不想一家人因他而不愉快，只好圆场说：“没关系，我吃不了那麽多，谢谢小昭。”

“吃饭啦，都别杵在这儿了。”关婉慈适时开口，“小昭小意都来帮忙端盘子。”

何佑德冷哼一声，等衆人摆好了碗筷才晃悠到桌边坐下。

席间他又没忍住，把近些日子跟无数人讲过的话拿出来跟祁初意说：“小昭这次市统考拿了全校第一呢，前几天开家长会，老师说在市里排第三，要是继续保持下去，以後拿个重本肯定不成问题。”

祁初意把头从碗里擡起来，听见何佑德啧啧感慨：“哎，咱们这小城镇也算是出了个会读书的，真给咱家争脸，也省得我们俩操心。”

这话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祁初意一眼：“小意那会儿要是也能这麽努力就好了，走艺考这条路可费了不少钱，都是我跟你妈每日累死累活攒下来的，也不知道日後能回馈几分。”

祁初意没说话。

攀比是这张饭桌上老生常谈的话题。

在何佑德眼里，祁初意事事都比不过弟弟，事事不如他好。

这是一件不能反驳的事，否则这顿饭就别想再继续和气地吃下去。

一直沉默的关婉慈却不悦地出声了：“你累啥了？”

且不说何佑德在养家一事上从未劳心费力过，就算是真有点积蓄，也绝不会舍得拿出来供祁初意学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