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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花（第3页）

祁初意捏着掌心充耳不闻。

这一套指控他自小听到大，初时还会惴惴不安，听的次数多了便麻木了。

何佑德看他不顺眼，要骂他的理由多得是，不管他怎麽做都是逃不过的。

他没去管骂骂咧咧的人，径自扶着关婉慈出去：“妈，以後不用这样，这些没必要的活儿不需要亲力亲为。”

“一把年纪了，懒得跟他吵，一吵起来就鸡犬不宁，没个消停。”关婉慈轻叹一口气，“左右也就一套衣服，不用费多少劲儿，干了就图个清净。”

祁初意放在腿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数次後，他低垂下眼眸，只是擡手给关婉慈倒了杯温水。

因着这一顿争执，两人的关系一直僵持到过年前，何佑德每每见了祁初意都没个好脸色，既不屑于在有他的场合开口，也不接他盛的饭。

除夕当晚，何佑德又因着一点小事在饭桌上板下脸，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家里的氛围安静得与电视春晚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时钟将将转过零点时，叶泊筠的消息也踩着点儿发来。

【BY】：小意新年快乐！

祁初意跟着回了一句，下一瞬，手机里的画面变成了来电显示。

他瞥了沙发上的人一眼，接通的同时也起身进了房间。

何佑德刻意压低的奚落在身後响起。

“接个电话还遮遮掩掩，真把这儿当旅馆了。”

“你少说两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有点自己的事？”

“……”

剩下的话被隔绝在一扇门之後，祁初意对上叶泊筠含笑的面容：“小意好久不见，怎麽回了家就不愿搭理人了？”

祁初意移开目光，在床边坐下：“有些……忙。”

这话不算说谎，回家後他的确一门心思想着多陪陪关婉慈，顺便帮忙干点家务活，但他确实受何佑德影响，一再露怯，总怕一不小心就被察觉出端倪。

出神间，叶泊筠那边传来一道催促的女声：“泊筠，快点过来呀，再磨蹭就该灭了。”

祁初意这才注意到他背景的光线暗暗的，周遭声音也喧杂，全然不似他这边这般冷清，明显不是在家里。

手机镜头在这一声之後晃动几下，叶泊筠边走边扬头冲某个方向回话：“跟朋友拜年呢。”

“你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朋友吗？”

“嗯。”叶泊筠低声应着，不知从对面人手中接过了什麽，半边侧脸霎时被淡黄色的光晕照亮，他伸长手臂把镜头拉远了些，举着手中嗞嗞冒着星火的仙女棒入镜：“小意，请你看烟花。”

火光在他眼里映出一片温暖，祁初意的视线并未分给仙女棒，而是怔怔地凝在他如月般清隽的眉目间，指尖也偷偷搭上屏幕，不受控制地隔着毫厘之距描摹。

他说：“很好看，叶泊筠，新年快乐。”

三两句话的工夫里，听筒里又传来烟火破空的巨响，先前的女声再次开口：“快看！这个位置好点，可以看得很清楚，泊筠要不要给朋友也瞧一瞧？”

叶泊筠望向手机里的人，解释道：“是我妈，小意要不要来打声招呼？”

“好啊好啊。”不等祁初意回话，一张与叶泊筠四五分相似的脸就热情地挤进镜头里，挥着双手冲祁初意笑，“泊筠的朋友新年好，小夥子长得真好看。”

手机那头的热闹与欢愉过于浓烈，隔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屏幕感染着祁初意，连日来横在心头的那片阴霾被喧哗热闹的烟花丶人声短暂拨散，祁初意抿着嘴唇，也跟着露出一个情真意切的笑：“阿姨新年好。”

打过招呼，叶泊筠把手机往上擡了点，调转镜头前冲祁初意莞尔一笑：“这场的烟花是蓝紫色的，中间还夹杂了点橘色，很漂亮，给你看看。”

祁初意望着那人在烟花下晦明变化的面容，小幅度地掀了掀嘴唇，最终在镜头翻转丶盛大的烟花炸响的刹那陷入缄默。

他没有说的是，烟花虽好，可他在此刻更想看的是叶泊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