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宴尘远下意识往旁边抓了一把,掌心却一阵湿润,刺骨的冰凉顺着皮肤一下攥紧他的心脏,宴尘远立刻将手抽回,反手抽出鱼骨刀,在阵法的光芒下,他看见萧渡水呆愣地站在原地,“你……”
萧渡水迟疑地看向宴尘远。
水是从什麽地方来的?
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蓉城的雨从未停止,地面有水浸润,他们下意识以为是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入这里。
可地面没有留下脚印。
石门上唐突滚下的水底和骤然吹起的风是哪来的?
萧渡水咽了口口水,後退了小半步,眼珠稍稍往上瞥,宴尘远立刻会意,两个人立刻往上看——一双苍白的手垂在那里。
水珠顺着手臂一直滑到指尖,最上方,一只浑身泛白的女鬼倒垂在他们头顶,不知道跟了他们多久,见二人看向她,她突然咧开嘴角,轻轻一吹,周围阵法所带来的光芒再次消散,水滴声开始变得密集,萧渡水立刻冲到宴尘远身边,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被分开,後果不堪设想,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宴尘远,但伸手却触碰到一阵冰凉的湿润,他好像摸到了什麽冰冷且滑嫩的东西,那东西迅速从他掌心滑过,只在他掌心留下一片水渍。
阵法的光晕再次亮起。
宴尘远就在他身前,他们俩中间什麽都没有,但宴尘远同样是擡起一只手,掌心的水被光晕映出一片反光,他表情凝重地看着萧渡水,说:“我们好像被耍了。”
“是,”萧渡水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周遭的环境带给了他强烈的不安,最主要的是,空气似乎越来越湿润了,“我们太专注眼前了。”
“跑?”宴尘远问。
“跑不掉了。”萧渡水回。
在这个字落地之前,宴尘远脚下阵法再无顾忌地展开,光芒不再是他们头顶那只鬼能够轻易吹灭,也足以将这片广阔的空间照亮,同样是在亮起来的这一瞬,萧渡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什麽时候起,他们周围围满了穿着破旧古装的鬼。
那些鬼要麽攀爬在墙面,要麽躲在他们身後视觉死角,小心翼翼却越靠越近,压缩着他们能够生存的空间。
呼——
数不清的鬼齐齐鼓起腮帮子,冰冷得让人窒息的风比先前每一次都要猛烈,风所到之处,阵法的光晕不断熄灭,萧渡水在这一瞬间迅速靠在宴尘远身上,在草木香被风吹淡之前,他将宫灯悬在二人身前,两个垂下的宫灯中迸发出前所未见的火光!
“他们没有伤害我们,只是吹灭光!”萧渡水迅速道,“他们只能在黑暗中前进!”
“你能撑多久?!”宴尘远看着前方不断熄灭又亮起的火光。
“……不知道!”萧渡水咬紧牙关,这些鬼的修为比他先前见过的那些都要猛烈,他必须疯狂往宫灯中注入灵力才能稳住光亮罩住两人,“你打算干什麽?!”
宴尘远没回话,他掌心中突然蕴起一团萧渡水从未见过的法术光芒,那是股朦胧的白团,雾一般萦绕在宴尘远掌心,他伸手一握,白雾盔甲般笼罩在他身上:“撑住,既然他们无法在有光的地方行动,那现在他们不就是活靶子?”
萧渡水一愣,只见宴尘远迅速冲了出去,白雾在他身上风一样推动着,让他的行动异常迅速,那些鬼怪们攀爬在墙上,就如萧渡水所想,他们无法挪动分毫,在宴尘远冲到他们面前之前,他们眼底甚至绽着期待的神情,白雾凝成一把漂亮精致的长剑,宴尘远剑尖一挑,只刹那便将覆盖在墙面上的鬼怪击杀,紧接着是他们头顶的,藏在他们身後的——
他们也意识到了宴尘远的动机,吹灭灯光的风越来越大,萧渡水咬紧牙关,将浑身灵力灌入宫灯之中将整片区域照亮如白昼,最後一只鬼就藏在萧渡水身後,宴尘远身形在白雾的推动下快如闪电,握着长剑迅速刺向那只伸着双手,皮肤被泡得肿胀的鬼,剑尖刺入的瞬间,鬼怪尖啸着消散而去,洞内风声停歇。
萧渡水长舒一口气,单手握住法器往旁一撇,重重跌坐在了地上,宴尘远见状,连忙走过去:“没事儿吧?”
“没事儿,”萧渡水摇摇头,说着又乐了,“只是好久没有这样用过法力了,我感觉我像个打光灯……”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让宴尘远拉他一把,却在伸出手这一刻看见宴尘远的表情大变,紧接着,他的掌心被冰凉湿润的东西握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萧渡水擡眼,看见握住他手的,是一个五官缺失到只剩下嘴巴的佛像,那佛像诡异地笑着,口中喃喃说着什麽,随後猛地一用力——
“萧渡水!”
轰!!
身後石门被佛像猛地撞裂开,拉住萧渡水那玩意儿拽着他从石门破裂的洞口跳入,门後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湖,萧渡水被它拽着,彻底坠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