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是被接回墨家,身份尴尬,生活在墨家的角落里,悄无声息。
他青年时与段沧恋爱,又被段沧藏在别墅里,被段沧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以至于死後三个月,才被人发现。
可他的作品明明是那样灵动张扬,带着无人可比拟的灵气,他分明有百年难遇的天赋,可以凭借一双手,成为名声享誉国际的天才手工大师。
这样一颗明亮无比的星星,就这样陨落在悄无人声的大火里。
临死前,只有一个曾被他救起的小友在为他哭泣。
不该是这样的,原本可以不是这样的。
白子砚扶住额头,感到身边的凉气碰了碰自己的手臂。
回过神来,电话那头的弟弟正焦急地喊着自己。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你怎麽不说话?哥哥是不是找到他了?”
白子砚嗓音微哑,“嗯,哥哥找到他了。等周末,哥哥带着你去看他。”
白家曾想为救了白子闻的人下葬,因为无法确认身份,便买下一块墓地,为其立一衣冠冢,这件事还是白子砚亲手操办的。
白子砚没想到,自己办的居然是墨寒的葬礼。
……
墨寒的状况比白子砚好不到哪里去。
他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被人发现的场景,场景的终点,总归于死寂。
或许第一个发现的是段沧,段沧估计会冷笑一声,开一瓶香槟庆祝不再被人粘着。
或许第一个发现的是墨生衫,墨生衫大概会开怀不已,约上三五好友,庆祝他这个私生子的死亡。
又或许,他的死无人在意,消失地悄无声息,直到多年後的某个午後,昏昏欲睡之时会突然想起,曾认识一个名为墨寒的人,许久之前就断了联系。
可他从没想过,第一个发现他死的,居然是白子砚。
圈子里的白月光,他扮演的正主,怔怔得看着虚空,表情一片空白。
半晌,一丝很细微很细微的难过,从他眼中溢出来。
足以让墨寒僵住。
他早已做好死後无人哭泣,所有人在欢声笑语中通往美好结局的设想,可此时竟然从白子砚脸上,发现了一丝细微的难过。
墨寒突然有些想笑。
他生前真心实意对待的人不曾落泪,倒是一个从未见过,甚至身份天然对立的人,为自己感到难过。
自己这辈子,着实眼瞎,却也着实幸运。
他碰了碰白子砚的手臂,白子砚回过神来,安抚好了白子闻,而後走向另外三人。
墨寒看向墨琴与墨生衫,倒也觉得自己的死讯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墨琴或许会为去看看自己,为自己送上一束花,墨生衫大概会笑出声吧。
墨寒就看见,白子砚用微微低哑干涩的嗓音,将整件事缓缓道来。
白子砚的叙述,与他的文笔既然相反,平铺直叙到令人感到有些乏味,可奇怪的是,无论是墨琴还是墨生衫,都没有打断他。
他从白子闻的车祸说起,一直说到眼前的这只小凤凰。
墨琴的面色随着白子砚的叙述,逐渐变得苍白,可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像是固执地要等着白子砚的答案。
墨生衫有些不耐地把玩着手机壳的动作渐渐停止,他擡头看向白子砚。
直到白子砚说出墨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