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哪个白家?”
学弟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同多日未经雨的土地,干涩地令人窒息。
“还有哪个白家,当然是那一家白家了!”
“墨寒死前救了个小孩,就是白家的小少爷,白家知恩,白二少亲自为墨寒办的葬礼,要我说墨寒还真是……”
那边的力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学弟却已经听不到了。
白子砚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写不出歌了。
当初让他小火一把的口水歌,他在写的时候,满心都是墨寒,那一支语调轻快的情歌,让他积累了几十万粉丝,却也成为了禁锢他的枷锁。
此後的日日夜夜,他再提笔,想起的永远都是那天,墨寒提着饭盒离去的背影。
他告诉自己这是没错的,不过是一个曾暗恋过的人,用一份信任与真心去换取自己的前途与梦想很值得。
可是当他把墨寒的真心卖出去的时候,好像连同自己的灵感与天赋也一并卖出去了。
他再也写不出那样有灵性的歌曲了。
他对自己说,他只是太累了,他走完了别人半辈子才能走完的路,需要休息休息。
于是他开始放纵。
放纵实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等到他回过神来,不但灵感没有回来,就连基本功都有些不牢靠了。
他想,自己得另谋捷径。
从国外归来的上帝之手,就是个最好不过的契机。
如果能得到白子砚的青睐……
可他没想到,白子砚戳穿了他低劣的僞装,揭开了他的遮羞布,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心有愧疚,在墨寒的葬礼上魂不守舍,回家之後墨寒每晚入梦,让他不敢再打探任何有关墨寒的消息,好像这样曾经做过的错事就不存在。
于是,他竟然错过了这麽重要的消息。
他站在灯光下,看着这一张用墨寒的真心换来的入场券,突然感觉很想笑,他感觉这一切滑稽至极。
他为了梦想而出卖墨寒,最终又因为墨寒而失去梦想。
他不知道白子砚会不会出手对付自己,但无所谓了。
不管白子砚会不会动手,他都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他的灵感与梦想,其实早就被他亲手掐死在那个炽热的午後。
……
“这谁啊,这种水平也怎麽混进来的?”
“下次发请帖能不能挑一挑人!”
“到底是谁把他拉进来的,我五岁的侄子都比他弹得好!”
“圈子里的风气就是这样败坏的。”
“哎……”
学弟站在台上,用杂乱无比的音符,不堪入耳的歌声,结束了自己准备了半年的演出,也将自己的梦想亲手埋葬在这里。
无边的懊恼将他淹没。
要是当初,拒绝了段沧就好了。
後来,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拒绝了段沧,抗住了压力,在墨寒与段沧分手後最脆弱的时间里,成为他唯一的依靠,他们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墨寒温柔体贴,爱他至极。
後来,他得到白子砚的赏识,一飞冲天,在金曲奖颁奖典礼上,他一手抱着奖杯,一手牵着墨寒。
他从梦中惊醒,身边没有奖杯,也没有墨寒,有的只是微博上黑粉的嘲讽与谩骂,与他腐烂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