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墨寒一样。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通,墨寒真的爱他吗?如果真的爱,为什麽知道自己是替身的时候,不吵不闹?
于是他伸手去抓猫,动作大了些,有些粗暴。
猫动作很灵巧,跳开了。
躲避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什麽可怖的开关,段沧开始抓猫。
猫的动作比人灵巧,但人可以失误很多次,猫只能失误一次。
在长久的追逐战中,小黑的尾巴被抓到,下意识给了後面一爪子,段沧的手背上就多了三道抓痕。
段沧看着渗血的手背,血液冲上大脑,他的动作变得更快,终于,那只猫被他抓到了。
他掐着猫的脖子,想着干脆就这麽掐死算了,可他又升起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要把猫丢掉。
墨寒不是很宝贝这只猫吗?那就让他去找。
外面要下大雨了。
……
那天夜里,段沧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最终躺不住,从床上起身。
其实他很早就醒了,也打理好了所有行头,却一直没走,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直到他听见脚步声。
他知道,墨寒回来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像是血液涌上大脑与心脏,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门,正与墨寒对视。
他愣了愣。
墨寒身上在往下滴水。
他整个人都被打湿了,手微微颤抖着,脸色惨白,像是一个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陶瓷娃娃。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那是因为墨寒的手伤过,落下了病根,受不得寒气。
此时,他整条手臂都被裹在被冰冷雨水浸湿的袖子里。
墨寒的反应似是有些慢,听见他嘲讽的声音才後知後觉地擡起头来看他,眼睛很空洞。
没有伤心,也没有生气。
像是随着那只猫被丢掉,墨寒的感情也被丢掉了。
段沧心中说不出是怒意还是喜悦。
他最讨厌墨寒这副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样子。
但是墨寒这麽喜欢的猫都丢了,他还是这副死样子,是不是说明,其实这只猫在他心里也没那麽重要?是不是说明在墨寒心里,他段沧比猫……重要得多?
还是说,墨寒果然是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多爱草编艺术,後来手断了,再也没法编了,也没有多生气,没有对他有过迁怒之类的情绪。
说到底,都是为了留在他身边的交换而已。
段沧想了很多,到最後,也分不清自己的怎麽想的,只知道那天在公司做了什麽,後来回想起来,没什麽印象。
那天晚上,罕见的,他按时回了家。
“墨寒?墨寒!”
家里清冷地似乎有些过分了。
他喊了两声墨寒的名字,没人回应。
似有所感,他冲进卧室,发现墨寒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曾给墨寒的那张卡,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柜上。
怒火上涌,或许还有别的什麽,段沧未曾发觉,那时的他只觉得愤怒。
他想,好啊,墨寒还真会为了那头长毛畜生离开他。
那就让他滚吧。
正好,子砚就要回来了,他还愁着要怎麽把这个冒牌货送走呢。
段沧这麽想着,一面往外走,一面拨打朋友们的电话,要庆祝自己终于甩脱了那块狗皮膏药。
明明那时候,是那麽快意,为什麽如今想起来,却这样……
段沧从白家出来,他心中涌动着怒意,和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惶恐感,墨寒的回忆在他脑海中浮现,这些他曾以为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恋爱游戏,如今回想起来却如此清晰,如此令人惶恐,这股惶恐驱使着他,鬼使神差地,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白子砚的家。
就是这一眼,他似乎看见有什麽站在树下,安静地看着他。
“墨寒?”
他喃喃着止住了脚步,还想再看,却只看见那树枝抖动,落下一树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