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被墨寒用来当做工作室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许久没人用了,从他上次来之後,再也没人进来,桌面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他走到垃圾桶旁,新换的垃圾袋子里,只有一只草编,他丢进去的那一只。
他捡起来,放在掌心,微硬的草叶划伤了他的掌心,他如梦方醒,想起来自己在做什麽,像是对自己恼怒似的,把草编丢回垃圾桶里。
他想,一个编坏了的草编而已,他在做什麽啊。
他洗漱了一下,干脆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可是他睡不着,翻来覆去。
最终,他妥协似的起身,从垃圾桶里拿回那一只草编,丢在床头上。
说来也怪,草编丢在床头後,段沧睡着了。
他醒後,听见厨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很细微,他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见墨寒穿着一条黑猫的围裙,正在厨房试汤,他身形高瘦,即便这条围裙可爱的不像话,穿在他身上也依旧不显女气。
清晨的阳光带着股薄薄的凉意,墨寒站在光中,回过头来,看见他,有些惊讶,又笑起来。
“今天怎麽起的这麽早,不多睡一会吗?”
段沧的心口像是被抓紧了,他沉默不语地走过去,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墨寒笑着,“这麽饿?昨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段沧“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
他觉得特别饿,饿极了,饿得胃都有些抽痛起来,好像很久没吃过饭似的。
墨寒担心地摸摸他的额头,又转身盛汤。
“慢点喝。”墨寒想将汤碗端过去,被段沧接过,墨寒脸上露出些微的无奈来。
段沧将碗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吃,即便胃饿得生疼。
他看着墨寒,直把墨寒看得耳尖泛红,“怎麽了?”
段沧问,“你爱我吗?”
墨寒脸上的红晕渐渐加深,但他没有躲开段沧的目光,只是笑着道,“爱呀,当然爱。”
“今天是怎麽了?”
哪怕段沧最粘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问过墨寒。
段沧感觉胃里的空虚好像一下子被填满了,他笑起来,喝了一大口粥,“就是问问你。”
粥温热,好喝极了,伴着墨寒着急又无奈的,“慢点喝,小心喝坏了胃。”
段沧心里又暖又涨,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一股惶恐从心底升起,像虫子一样,蚕食着他。
他被填满的胃,又变得空虚起来。
他只能大口大口喝着,可是却像怎麽都喝不饱似的,越来越饿,越来越饿。
墨寒站起身,“还要不要喝?我再给你盛一些。”
他向着厨房走去。
段沧心猛地一沉,他伸手伸向墨寒,拼命地想要抓住墨寒,想叫他不要去,可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他心中的惶恐越发强盛,明明厨房的阳光这样温暖,可他看着墨寒背影,却莫名感觉墨寒这一去就不会回来。
胃部发出空虚的哀鸣,疼痛一阵阵地袭击着他,他蜷缩起身体,目光依旧执拗地盯着墨寒的背影,看着他渐渐融入光中。
“墨……”
“墨寒!”
段沧猛地从梦中惊醒。
胃部传来的疼痛不是错觉,他昨晚没好好吃饭,胃又开始疼了。
他喘息了两声,下意识唤道,“墨寒,帮我拿药。”
他等了一会,无人回应,他才後知後觉地想起,墨寒已经死了。
墨寒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