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沧感觉头好像被什麽重重锤了一下,砸得他头晕目眩起来。
他下床,走在走廊里,脚步声带起轻微的回声,他独自走过走廊,走过一个个房间,来到客厅,找到胃药,然後吃下去。
没人在家,水壶里的水早已冰凉。
他只觉那股冰凉顺着口腔往下,一路到胃里,激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他擡起头,望向厨房,那里清清冷冷,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偌大的客厅里,唯有他的喘息,与挂钟滴答的声响。
他从未清晰地意识到,墨寒死了。
那个一逗就脸红,却会红着脸说爱他的青年,死了。
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墨寒在死前的那一段时间路,他断了他的十指,断了他的社交,骂他是甩不脱的狗皮膏药,把热汤泼在他的手上,让那双明明只有他的眼睛,变成黯淡的一片。
直到死前,他都没有告诉墨寒,其实他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其实不止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段沧回到卧房,等待着药起作用,可胃里和心里还是空得厉害。
他拨通了白子砚的电话。
“段沧?”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刚起的困意。
段沧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块似的。
白子砚的声音变得微冷,“段沧,不要告诉我,你一大早打电话,又是说联姻的事情,一我没有联姻的打算,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咱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得好,我不想他误会。”
段沧垂眸,“好。”
他挂断了电话。
白子砚的声音温润,像一块暖玉。
墨寒的声音清冷,像月夜的溪水。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们的声音相差这麽大。
明明一点也不像。
他握住那只草蚱蜢。
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白子砚,对墨寒不过是习惯与喜欢。
可当他从话筒中听到白子砚的声音的时候,心底的失望乃至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他吞没。
闭上眼,墨寒红着耳尖冲他笑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明明……
一点也不像啊。
他将草蚱蜢放在胃的地方,胃部的疼痛席卷了他,药似乎没有丝毫作用。
他突然想起,墨寒已经走了很久了,一直没人换药,药箱了的药,大概已经过期了。
他疼得手在抖,艰难地,他拨通了家庭医生的号码。
蜷缩起来,他丝丝地抓着手里的草蚱蜢,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知道,这次,不会有人帮他拨通电话求援,也不会有人熬一整晚,只为让他喝一口热乎的粥了。
永远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