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沧的报价尚未说完,白子砚就打断了段沧的话,他已经有些厌烦了这样试探的游戏,干脆翻了一倍的报价,以彰显自己的志在必得。
段沧被白子砚的报价打出了真火气,他本来只是想睹物思人,谁知道一件价格最高不过一百来万的草编,竟然被报到了两千万,而这个和自己竞价的人,还是自己曾经的恋人!
“两千万一次。”拍卖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是今晚目前拍出价格最高的藏品,他不是没有拍卖过更昂贵的藏品,可溢价这麽多的,只此一件。
“两千万两次。”
“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段沧咬着牙,赤红了双眼。
他仍记得,当初墨寒将这只凤凰卖出後,给自己买了一块表。
五万块钱,对于段沧来说,实在廉价。
他当时看着,面上不显,转头嗤笑一声,将表随手丢进了仓库里。
他知道墨寒卖凤凰卖了九十万,转头来却只给他挑了这麽一块表,实在可笑。
再次见面时,墨寒问他为什麽不戴,他敷衍一声只说是忘了。
墨寒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心想,墨寒还算乖巧,不缠着他问东问西,後来他才明白,墨寒对人的情绪如此敏感,如何看不出他的敷衍。
只是,他也是在墨寒走後,午夜梦回时才想起,那时候的墨付见墨寒不肯合作,便断了墨寒外公的医药费,冷笑着说墨家也不把他往绝路上推,既然已经把墨寒接回来了,就不会把人丢出医院,但是当初谈好的医药费没了,得墨寒自己想办法。
墨寒知道段沧用的价格不菲,可是墨寒对奢侈品的价格根本没有概念,那块五万的表,是墨寒看见的最昂贵的一块。
在交上外公的医药费丶护理费以及夥食费後,又给段沧买了一块表,墨寒的生活费便只剩下了六千元。
墨寒不会亏待外公,也不想让段沧受委屈,所以就把苦全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当初段沧以为的挑块便宜货,却已经是墨寒倾尽所有精心挑选的礼物了。
想到这点的那一夜,段沧感觉身上的血都变冷了。
他起床,走得跌跌撞撞,走进杂物间里,翻了半个夜晚,直到晨光熹微,也没找到那块表。
他坐在杂乱的杂物间里,想了许久,才後知後觉地想起,几年前,家里的打扫阿姨往外收拾多馀杂物的时候,曾收拾出来一只盒子,说找出来一块表,看起来是新的,问他是不是不小心丢进去的,要不要放进他的书房里。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挥挥手让她自行处理。
段沧翻着手机,给打扫阿姨打电话,问那只表被怎麽处理了。
阿姨被他的语气吓得结巴,小心翼翼地说,找回收旧表的卖了,恐怕早就找不回来了。
阿姨给他发了当初卖表的时候,拍的照片和账单。
段沧放大了照片,看见在表带内侧,被漂亮的字体雕刻的“沧海不寒”。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电话中的阿姨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背景音,渐渐变得模糊。
“段总,真不是我私自拿的,您当时说了啊,让我自行处理。”
自行处理。
是。
他说过。
段沧的头疼的厉害,血像是冷下来,身子僵得不能动,但身上却弥漫着一股子燥热,烦躁地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一片杂乱通通砸碎。
他粗重地喘着气,死死地攥着手机,目光触及照片中那四个刻字时,像是被烫伤了似的,猛地将手机丢出去。
可下一秒,他又连忙将手机捡起,按亮了屏幕。
【沧海不寒】
他仿佛能想象到,墨寒是如何唇角含着笑意,刻下的这一行字。
他曾看见墨寒刻字,笑着逗他,问他为什麽要刻这样一行字。
墨寒耳畔微红,只说想和他的名字排在一起。
【我的名字不好,寒字太冷,所以前面便加一个“不”字。】
这样一改,这四个字倒像是变成了一句对段沧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