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白子砚望着一团空气过活,不想让白子砚接受家人与朋友难言的目光,也不想去赌未来他会不会某天突然消失,白子砚会不会後悔。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知道,白子砚在得知他便是墨寒後,会是什麽样的表情。
于是墨寒道,“抱歉。”
他的声音轻轻,消散在空气中,人影也消失在白子砚的目光里。
白子砚瞳孔骤缩,他豁然起身,感受到那团凉气从椅子上离开,往窗外飘去,就像一朵微凉的云。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等一等,墨寒!”
墨寒的身形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白子砚,这一刻,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了白子砚的眼睛里。
白子砚轻喘一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墨寒了。”
“那你还……”
白子砚第一次打断他的话,他笑道,“那又有什麽关系。”
“你是你。”
墨寒飘在半空里,身子透过阳光,被照成半透明的样子。
白子砚的面上,又露出在轿厢里,墨寒曾看过的那种脆弱。
“墨寒,我是认真的,我的父母和朋友不会在意你的状态,他们会因为我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感到很开心。”
“你所在意的都不是问题,判定一切的标准,唯有你的心意。”
白子砚仰头看他,目光带着小动物般的柔软可怜,如同等待审判的罪犯,看着决定他生死的法官。
“我知道我的问题,我有很严重的感情洁癖,常乐说,我这种状态或许会让恋人感到压抑,如果你在意,我会积极接受治疗。”
“我会了解你喜欢的东西,我在练习手工和草编,以及处理草叶,一点点靠近你,对我而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墨寒低头看向白子砚,这样高低的距离,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掌控着白子砚的喜怒哀乐,如同他心里的神明。
他的信徒,虔诚而卑微地祈求着神明的垂怜。
墨寒不喜欢这样。
他落到地面上,与白子砚对视。
月亮该挂在天上。
可是月光,偏偏要照在他的身上。
墨寒,你在躲什麽呢?
墨寒问自己。
白子砚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将一切都理清的成年人。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为白子砚好”的决定,真的是为他好吗?
在他的拒绝里,有多少是为他好,又有多少是害怕重蹈覆辙,不敢尝试?
白子砚和段沧是不一样的。
白子砚向他走了这麽远的距离,最後一步,他为什麽不试一试,迈出去呢?
反正到最後,大不了就是再难过一次而已,他输得起。
墨寒擡起头,白子砚不曾催促过他,只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墨寒于是笑了笑,“那就在一起吧。”
“我也喜欢你。”
这一刻,白子砚听见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