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再次安静了下去。
“还有五分钟到。”陆茴忍了一个路口,再次开口,“荀……荀教授?荀老师?”
荀练之露出瘦削的下颌,眼睛彻底合上,呼吸起伏微薄得几乎看不见。
“荀……”陆茴一卡壳。
隔了很久之後,她动了动唇,无声地说:“……练之?”
没有人回答她。
即便她真的喊出了声,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陆茴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连着踩着两次黄灯倒计时窜过了路口,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一院,并以一种要掀飞栏杆的架势冲进了车库。
当然,好在门口的保安确实得知消息,提前竖起了栏杆。
车库最里面的电梯前,已经有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严阵以待。
陆茴的车一停下,她们就开了副驾驶的门,把荀练之接了下去。
等陆茴匆匆下车丶绕到副驾驶那侧,荀练之已经被送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荀练之悄无声息的面容和地上鲜红的血迹,几乎和一个月前港口那一幕重叠,让她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铺天盖地的焦虑和担忧,以及……
让人抓心挠肺却不得所愿的无力与无望。
陆茴闭了下眼,在车门处扶了一下。
刚才一路飙车,加之过度紧张,情绪大起大落,她有些生理性的腿软。
“还好吧?”
身边传来一声问询。
陆茴一愣,看向还没走的医生。
医生朝她点了点头:“你是荀老师……学生吗?”
“啊……”陆茴站直了些,“不是。我是……她朋友。”
“你不是两院的?”医生蹙起眉,“那麻烦了,得赶紧找个两院的人过来。”
“为什麽?我是,”陆茴忙说,“我是科研院的,有什麽事吗?”
医生:“那太好了,你上来签一下字。”
“签丶签……”陆茴变成了结巴,“签字?”
签什麽字?
是她理解的那个……签字吗?
“荀练之动手术需要人签字,两院和我们院的情况特殊,情况紧急的时候,只要有两院的身份证明,都可以临时签字。你带证明了吗?”
“……”
陆茴默默掏出自己的学生卡。
医生点点头,带着她进了电梯。
……签字?
陆茴呼吸有些急促,脚步轻飘飘的像醉了一样。
她……
她要给荀练之签字。
她们……是可以签字的关系?
她……是可以替她签字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