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宽大敞亮,里头一应家什齐全,在房间的尽头处,又特意隔了间浴室。
真是比他们在庆和宫的还要舒适。
到了县廨之后,官锦城反倒不紧不慢,耐着性子先带他们沐浴更衣,洗去风尘,汤足饭饱后,才将事件娓娓道来。
花芜接过卷宗和仵作的验尸格,就着一盏明晃晃的连枝灯,细细看了起来。
官锦城挑着重点,小声同王冬对谈,又另叫了一人,专门守在花芜一旁,应对她的问询。
三起案件的经过以及手法,和薛氏兄弟所说的并无出入。
只不过卷宗和验尸格上有一些“传言故事”中不可能提及的的细节。
例如,三人在被“辱尸”之前,皆被粗绳绑缚身体。
第一名死者于荒野林中,被削尖的木桩钉于树上,而身上有被粗绳捆绑过的痕迹;第二名死者的尸身被粗绳绑于浮木上;第三名死者被绑于柴堆木架之上焚烧。
而程溪县仵作和县衙将这三起案件死者的不同死法归结为辱尸。
只因,经仵作查验,这三人,并非死于木、水、火三种元素中。
而是在死亡之后,再被吊尸于木,淹尸于水,焚尸于火。
人都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辱尸是什么?
看完三本卷宗,花芜还分析出了一点。
三分案卷的证人证词中,皆提到过,此三人于死前两日内皆在程溪县一家名为“春风醉”的青楼出现过。
证言一般难以如此详实,也得亏是官锦城的雷霆作风,才叫她理出了这一条线索。
“春风醉,你们查过了吗?”
“自然是查过,”官锦城道,“只是春风醉是本县第一大青楼,没去过那的男人,恐怕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也对,这程溪县的府衙县廨,看着宽阔气派,一应家什用具用料考究、做工精细。
偌大的县廨,人却不多,除了值房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其他的舍房大多空着。
可见当地民生富庶。
俗话说饭饱思淫欲,这程溪县的男人,怕是没有不逛青楼的。
而这春风醉,在程溪县内人气最高,何况,这三名死者中,一人是官宦之子,一人是土豪之子,还有一个是自诩风流的文人,这样的三人,三两天走上一趟烟花巷柳,倒也属正常。
当真应了“骄奢淫逸”之前三项。
官锦城说了一些之前调查春风醉的情况,问:“莫非大人觉得或许春风醉中或许会有线索?”
“倒也不是。”花芜心中似在思量。
官锦城见花芜收起卷宗,查看了眼这个少年玉翎卫的神色,“木水火,本县的曹都头曾向下官提过一嘴,或许会同民间的某种祭祀有所关联?”
当然,这话只能私底下说,京都皇城中本就生了“天降惩罚”的谣言,皇族对此事忌惮。
官锦城心里再急,再疑惑,也只能试探性地提一提。
“木水火,祭祀?……辱尸?”
花芜脑中忽地一闪,案卷中的几个文字片断,忽地映入脑海。
她快速找来纸笔,重新翻开卷宗,在被害人那一栏目里,仔细看了一眼,又在手指上掐掐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