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不小的难题。
心念百转。
她拭净了手,重新走到萧野背后,以指为梳,仔细地为他栉发束发。
得把这人的毛发给顺了,才能接下来说说话。
她的动作柔得如同水波一样,试着缓缓开口道:“爷,若是我今晚说的这些话不合您的心意……”
萧野想起花芜在入职玉翎卫办的第一个案子时拼尽全力的执著,在得知他代太子掩盖了部分真相之后,竟也敢大着胆子质疑他的决定,说什么民生福祉,天下苍生。
那时他只觉得这个青瓜蛋子涉世未深,不暗官场之道,才会有那般华而不实的见解。
随后,在第二个案子时,他对庆平十七年这个年份的关注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本职。
回京都之后,他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查阅当年的卷宗。
并且,他对杜莞棠的同情,也非一般。
这些,他都看出来了,所以他给了他机会。
去圣上那里,取了黄铜钥匙,想看当年的卷宗便任由他看。
难道这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嗬,小没良心的接钥匙的时候还一派诚恳,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他在紫来阁顶飞奔而下的那一吻,并着那句软乎乎的“我需要你”。
萧野在心中“啧”了一声,那吻的余味似乎还在唇畔。
细腻的指节穿过他的发,在那一丝丝的空隙中带起一点点酥麻的感受。
还以为他开窍了呢,没想到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他的一句坦诚。
而今,李家人杀回京都了。
怎么?难道还想等着李成蹊当上这个状元,再为他们南家伸冤吗?
嘶!萧野恨得牙痒痒,想咬!
这小没良心的怎么这么傻!
就是再过个三年五载的,那新科状元也不一定能成气候。
眼下就有个现成的,怎就不知再加把劲?
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还不知握紧这只权势遮天的手,为自己拨云见日么!
“说。”
“爷还记得杜莞棠的身世吗?你说她可怜不可怜?暂且不提当年的案子是否有冤屈,可她那样一个弱女子,堪堪十一二岁便被充入教坊司,学着以色侍人,而后虽蒙特赦,但也遇人不淑,最终仍是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这期间她隐姓埋名,甚至丢弃了自己的姓氏,定然也过得很是辛苦。”
萧野没答,他记性不差,甚至有些受不了花芜这般拐弯抹角。
他在等,小宦官什么时候才会把话头转回自己身上。
花芜为萧野重新束了一个发髻,双手顺着下面那一半发丝落到他肩上。
手心的温度极其轻易地透过蝉衣,传导到他身上。
须臾,那双柔夷又沿着肩线朝中间游走,最后轻轻地拢住他的脖颈。
萧野倏地睁眼,原本垂着的指尖紧跟着蜷缩。
想紧紧地握住什么,那种放松又紧张的状态,像是心脏有个地方正在往外涌着热泉,直抒四肢,还有……另一处秘境。
颈间的脉搏急烈跳动着。
他从未让人这样触碰过他的脖颈。
花芜轻轻柔柔地向上触着大椎、肩中俞、颈百劳、天柱、风池这几处穴位。
力道不大,可每一处都触在点上。
萧野身体上的每一寸毛孔都被按得服服帖帖。
“其实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