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没有可能,她不是要死了,而是来了月事?
黑暗中,傅辞眨了眨眼,一骨碌翻身下床。
“咯吱——”‘
动作太过激烈,架子床发出呻。吟。
杜青棠从床帐後探出个脑袋:“怎麽了?”
傅辞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回答时险些咬了舌头:“没事,你继续睡吧。”
杜青棠看她一眼,缩回去继续睡。
傅辞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亵裤,把干净的部分剪下来,充当月事布,蹑手蹑脚爬上床。
肚子还在疼,傅辞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双手捂住肚子。
劫後馀生的庆幸之後,傅辞逐渐冷静下来。
她看着碎布缝制而成的床帐,一瞬间想到很多。
她以前听村里的妇人说过一些有关月事的事情。
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月事,有人肚子疼,有人跟没事人似的。
很显然,傅辞属于前者。
傅辞忍不住想,她肚子疼得这麽厉害,会不会是因为小时候被傅文推下河。
当时正值冬季,傅文把她按在水里,爹娘听到她的呼救,却纵着傅文,不管她的死活。
如果以後每次来月事都肚子疼,而恰好来月事的时候书院举行考核,甚至是参加科举,疼痛会让她分心,她一定会考砸了的。
村里的妇人还说,有时候来月事会有味道,如果考科举搜身的时候被搜检官发现。。。。。。
傅辞用力闭了闭眼。
她会被揭穿女儿家的身份,被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在这漫长的丶无比闷热的夏夜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达天灵盖,又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傅辞仿佛置身万丈寒潭,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绝望与恐惧如同藤蔓,密不透风地裹缠住傅辞。
她双手用力环抱住自己,眼泪扑簌簌,洇湿枕巾。
傅辞哭了许久,她蜷缩着,啜泣着,哭得意识昏沉,连自己什麽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
压抑的呜咽声渐止,杜青棠睁开眼,眼里毫无睡意。
傅辞在哭。
她在害怕。
遥想当年,杜青棠也曾因为月事初至,担心科举搜身时被人发现,夜里躲在被子里偷哭。
但是一觉醒来,生活还得继续,她还要继续读书,继续科举。
杜青棠翻身下床,来到傅辞床前,轻轻撩起床帐。
夜间闷热,怀里又抱着个汤婆子,傅辞踢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正要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肚子不能受凉,傅辞梦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胡乱呓语。
“爹,别打我!”
“我不想死,呜。。。。。。”
杜青棠俯身,抚摸傅辞的鬓发,轻声道:“睡吧,我在呢。”
渐渐的,傅辞停止呓语,睫毛湿漉漉地睡去。
杜青棠取走凉掉的汤婆子,为她盖上被子,整理好床帐,躺回去闭上眼。
雨声淅沥,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