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仪姝站在护城河边,漠然看着河水吞没骏马,吞没车厢,吞没车厢里的人。
她笑了笑,昳艳的面庞灿若桃花。
下一瞬,毫不犹豫地跃入河中。
水珠飞溅,漆黑水波霎那间将薛仪姝整个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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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棠一行人从真定县出发,历时十四天,于傍晚时分抵达保定府的府城。
骄阳似火,天气酷热。
赶路的人汗流浃背,作为交通工具的骏马同样如此,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蔫蔫的没精打采。
姚敬舟放下车帘:“师叔,不如在府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杜青棠欣然同意,一行人便去附近的客栈投宿。
翌日清晨,早饭後再次动身,赶往清苑县。
抵达时已经是午後,马车停在杜家所在的胡同口。
下车前,杜青棠对姚敬舟说:“明天我再登门拜见t师父,今天就不妨碍你们祖孙团聚了。”
姚敬舟不禁莞尔,拱手道:“多谢师叔,明天师侄定扫榻相迎。”
杜青棠也笑了,利落跳下马车,去後面取行李。
除了琼林宴那天,他们再也没有提及薛氏提供的罪证,杜青棠也不曾过问姚敬舟打算何时将罪证大白天下。
虽然姚敬舟是晚辈,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事关父母之仇,姚敬舟有他自己的考量。
更何况,在杜青棠看来,现在不是曝光的最佳时机。
姚敬舟目送杜青棠的身影渐行渐远,放下车帘:“回府。”
多日未见祖父,他甚是思念,同时也迫不及待想要把他高中探花的好消息告诉祖父。
即使祖父早已从报喜之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姚敬舟还是想要亲口说给他听。
护卫一甩鞭子,马车缓缓驶离。
。。。。。。
正值午後,好些人坐在胡同的阴凉地里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谈天说地。
杜青棠由远及近,胡同里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为热烈的声响。
“哎呀,状元郎回来了!”
“现在是不是该叫您杜大人了?”
“杜大人现在是什麽官?”
“杜大人,你姐她们也要跟你一起去夏京吗?”
“杜大人。。。。。。”
“杜大人。。。。。。”
杜青棠本就不喜热闹,这会儿被团团围住,更是浑身不自在。
随意应付几句,便找个理由脱身,背着书箱往家走。
大家也看出杜青棠舟车劳顿的疲惫,思及她的身份不同以往,不敢轻易得罪,纵使心中存有诸多疑问,也不好再开口。
他们站在原地,望着杜青棠的背影,满眼都是羡慕。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清苑县竟然出了个状元郎。”
“那报喜的人不是说了,杜家的状元郎跟以前的状元郎不一样,她是六元及第,几十年来也就这麽一个。”
“杜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喽。”
“唉,我家那小子要是能有她一分聪慧,高低也能考个功名回来。我的要求也不高,考个秀才就行,秀才能免税咧!”
“咱们也就羡慕羡慕,杜老娘怕是要後悔死了吧?”
杜青棠六元及第的消息传开,有好事者去桃源村打听杜家。
这一打听,杜家过去那些事也传遍整个清苑县。
八个姐姐暂且不提,这年头多得是人家重男轻女,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杜老大死了十八年,也没什麽好说的。
唯一成为全县百姓茶馀饭後笑话的,当属杜青棠的亲娘——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