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大夏,除了她,没人比她更适合成为火器营的领头人。
“是,微臣谨遵陛下圣意。”
庆元帝眉头动了动,忽然道:“朕派人去清苑县调查,发现早在十一年,你那表哥就曾检举你女扮男装考科举,为何当时的县令不曾发现你是女子?”
杜青棠坦言道:“微臣与县令大人找来验身的大夫是旧识。”
庆元帝了然,原来如此。
他用指腹勾勒御案边沿的龙纹,言归正传:“虽然朕对你委以重任,但欺君之罪属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还有你之前算计老二的事情,朕还没找你算账。”
“微臣听凭陛下处置。”杜青棠略微擡首,“陛下,微臣只是不想死。”
对上杜青棠那双沉静的眼眸,庆元帝想起暗卫查到的杜青棠的生平,心头的那点不自在和被欺骗被利用的恼火奇异地消失了。
杜青棠停顿须臾,又说道:“陛下,欺君之罪皆在微臣一人,与微臣的家人丶北直隶的官员丶考官和搜检官无关,微臣恳请您不要罪及他人。”
庆元帝没想到她会这麽说,颇为意外:“他们可知你女扮男装?”
杜青棠摇头:“除了微臣的母亲和曲大夫,无人知晓微臣是女子。”
庆元帝屈指轻叩御案,饶有兴味地道:“可你母亲却说,她之所以来到夏京,敲登闻鼓告御状,是有人指使她这麽做。”
杜青棠眼中闪过错愕:“。。。。。。这不可能。”
“反正你母亲是这样说的。”庆元帝顿了顿,“你与昌国公府可有什麽恩怨?”
杜青棠思忖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陛下应当知晓,微臣的师侄曾是昌国公府长房嫡孙,或许因为这层关系?”
她忽然意识到什麽,眼睛睁大一瞬:“陛下您是说。。。。。。指使微臣母亲的是昌国公府?”
庆元帝颔首。
元氏招供後,他也曾派人查昌国公府,意外发现昌国公府二房嫡子的原配——薛氏的侄女曾对杜青棠纠缠不清。
除此之外,就是杜青棠所说的,姚敬舟是昌国公府长房嫡孙,他的父亲死于二皇子之手。
戚濂茂有意让姚敬舟认祖归宗,姚敬舟严词拒绝。
许是恼羞成怒,戚濂茂便在官场上对姚敬舟多有打压。
以戚濂茂的睚眦必报,因此迁怒杜青棠也不是没有可能。
“朕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知道就算了,朕答应你的请求。”
杜青棠躬身行了一礼:“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傅辞?”
庆元帝不答反问:“杜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她?”
杜青棠低眉敛目:“不如让傅辞去杭州府,负责造船事宜,海船建成之後,再随同船队出海。”
那天,杜青棠向庆元帝献上两张图纸。
其一是火药和火铳。
其二便是海船。
船队出海,巡访各国,借此加深与海外诸国的联系,建立外交与贸易往来。
大夏的商品出口,别国的商品也可以进口。
光是关税和舶来品,大夏就能狠赚一笔,更别说出口商品所得的盈利。
杜青棠即将前往娄山关,归期不定,她不放心傅辞一人在夏京,面对衆多豺狼虎豹。
思来想去,不如把她送去杭州府造船。
造船辛苦,出海亦危机重重,至少可以立功。
等傅辞归来,定能加官进职。
庆元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朕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杜青棠行了一礼,退出御书房。
整个过程中,他们默契地对那份赐死的圣旨避而不谈。
杜青棠有她的不得已,庆元帝亦有他的不得已。
所谓君臣相得,也不过是在双方各有所需的前提下。
杜青棠需要权势,而庆元帝恰好需要一个能为他所用的忠臣。
杜青棠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刀,为他披荆斩棘。
。。。。。。
杜青棠退出御书房,去了隔壁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