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杜青棠翻过一页书,将所得所感记在笔记本上。
烛影摇曳,晃出一室静谧。
为了不打扰老幺读书,杜青竹和杜青菊一直坐在堂屋里做绣活儿。
她们的对面,杜青梅和杜青兰闷头练习书法。
因为饭後那场不算争执的争执,谁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情,直到亥时,杜青棠洗漱,她们才回屋歇下。
翌日,姑娘们天未亮便起身了。
她们要准备今天的食材,用驴车运去t铺子上。
杜青梅一直在留意西屋的动静。
她想了半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棠哥儿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决定继续读书识字。
杜青兰跟她想的一样,打算等杜青棠起来,就老老实实认错。
然而直到她们准备好食材,准备出门,也没见老幺从西屋出来。
“棠哥儿还没起?”杜青梅问。
杜青菊道:“棠哥儿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杜青梅和杜青兰愣住,恍然意识到,棠哥儿根本没打算再教她们读书识字。
望着空空如也的西屋,两人的心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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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休沐三天,但其实学生还是可以继续住在寝舍。
杜青棠有意让杜青梅和杜青兰反思错误,天一亮就出门,早饭也是在饭堂吃的。
啓蒙班有人注意到杜青棠,很是惊讶:“杜同窗,你不是正在休沐吗?”
杜青棠道:“闲来无事,打算去书楼借阅几本书,这便回来了。”
清苑书院作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官办书院,早在数十年前便由朝廷出资,建成一栋书楼。
书楼内收录了数十万本书籍,浩如烟海,种类繁多,学生可登记借阅,每次仅限三本,且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归还。
杜青棠曾借阅过一次,後来忙于备考县试和府试,直到现在才有空过来。
“原来如此,昨天我也借了两本。”啓蒙班的同窗笑道,“杜同窗快去吧,我得去上课了。”
杜青棠拱了拱手,出了饭堂直奔书楼。
接下来的两天,杜青棠基本都在书楼里度过,啃完一本,继续啃下一本。
第三天,杜青棠在书楼待了一个时辰,打算吃个饭,回寝舍午睡。
虽然不上课,但是早已养成生物钟,到时候就开始犯困,更别提如今正值春困泛滥之际。
走到寝舍外,杜青棠发现房门半掩,里面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杜青棠心底有些猜测,推开门,果然是傅辞。
“你怎麽来了?”
傅辞正在打扫卫生,顺便整理床铺,闻言侧过头来,语气无奈:“我那同胞妹妹身子不适,爹娘又是请大夫又是找神婆,家里乱糟糟的,我就先回来了。”
其实她知道傅文在故意装病,只是为了膈应她,博取爹娘的心疼和关注。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考取了童生功名。
傅文在害怕,他怕自己不肯将“傅文”的身份归还给他,所以在傅辞回村当晚便病倒了。
爹娘认为是她刺激到了傅文,对她又打又骂。
“如果没有文哥儿,你什麽也不是,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替文哥儿读书丶考取功名。等文哥儿去夏京做大官,你才有好日子过,否则你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谁还敢要你?”
可是傅文生来体弱又不是我的错。
凭什麽让我承受这莫须有的过错?
傅文想要读书,想要做官,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于是爹娘就让她替傅文读书丶考科举。
爹娘难道不知道,一旦身份暴露,她必死无疑吗?
爹娘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们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傅文这个儿子。
今天早上,傅文旧事重提,提及当年之事。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生来体弱。”
“都怪你!”
“你当初怎麽没直接死了啊?”
回城的路上,傅辞一边委屈得直掉眼泪,一边想,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生在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