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深海美男鲛(8)
◎城阳公主顶级护短◎
朝廷主和,向北人送上降书,北人即刻调遣使臣南下。
百姓悠悠之口破了一条口,有人开始质疑,但声量不高,一切都被镇压下来。
多北贡十万钱,对于他们来说,是明年征收更多的赋税,但还不到活不下去的程度,若开战,朝廷征兵,家里的青壮男丁就要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
大雍对战北人,想也不可能获胜,若是屋里的男丁有个好歹,一家老小的生计就全完了,到时北风都喝不上。
老百姓的想法是极其简单的,只想好好过日子,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于朝堂,也多数支持议和。
王太後将手中的檀木珠攥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纹,官家颓丧地耷拉着脑袋,嘴里叽里咕噜地呢喃着,不知道打什麽算盘。
满殿寂静里,无风而曳的帘幔後,太後一锤定音。
“那便议和吧,让北使待命。”
没过两日,便有消息传出,北人使者将来访大雍上京,重新洽谈合盟。
大雍朝堂因此而沸腾,中书令指出,北人遣使前来,实有挑衅之嫌,大雍应立即做应对之法,谨防北人趁机讹字。
王太後看了北人使团的名目,合上国书文牒,头痛地闭目歇了片刻,她擡起戴了尖锐护甲的食指,抵在额角青筋蹦跳的xue窝上,在臣僚惴惴心惊的等待里,太後叹息一声,道:“来人是北人第一猛士符无邪,和当年九原一战坑我大雍军民上万的杀将铁凛。”
这两个名字,无不令无数大雍战将闻风丧胆。
同平章事孙合则指出:“谢寒商贪功冒进,害我细柳军被残杀八千,丢失九原,当年他就理当治罪,竟还成了城阳公主的东床快婿,着实令人费解。今北使如此嚣张,难说其中没有此战为铁凛助长的气焰。”
王太後一眼斜飞,透过重帷,瞥向他:“谢寒商在九原一役前,奇袭庄州丶夺回崇县,数番击退胡兵,功不可没。他如今早已卸甲,为城阳驸马,安分守己,旧事已往数年,不知孙卿今日为何突然提及?”
同平章事的舌尖低着上颚,隐忍片刻,他攥紧了手:“臣失言,绝非针对驸马,只因铁凛当年于九原杀了臣的长子……臣心中义愤,旧恨难消。”
王太後沉默。
叫散诸臣後,王太後单独留了小皇帝下来,见他已经数日低迷,今日更是不言不语,只唯独嘴里时而念念有词,问他:“官家说什麽?”
官家道:“诅咒北人,五谷不丰,禽畜瘟疫,明年饿死在北境。”
王太後一怔,随即叹道:“你何时能长大啊。”
官家咬牙,他转身踱入了帷幔里:“母後,朕已经长大了,只是母後和臣工们商议大事,总是忽略朕,朕对自己的国事,只是个旁听者。朕说的话,母後也不会采纳。”
王太後笑了下:“你还羽翼未丰,心智不成熟,母後以为你当下不如与你的皇後好好商议一下,何时为我大雍添上储君,母後心里也安慰许多了。”
官家和皇後成婚有两年了,前两年他年纪小,婚姻不过是有名无实,最近他才同皇後圆房,才好上呢,他克制得很,一点儿也没让人发现他很贪恋。
可姐姐知道了,母後也知道了。
官家又羞又恼:“母後,朕与你谈论国事!”
“添皇长子也是国事,”王太後说完,见他激动得想要跳脚,便打住了,含笑说道,“好,那官家有何高见,说来哀家一听。”
小皇帝只说了三个字。
太後的脸色微微变了。
“朕不明白,母後你明明知道姐夫什麽都没做错,却一定要重罚他,还取缔他的世子位。”
要不是阿姐看上了谢寒商的美貌,官家其实不敢想,谢寒商如今安在。
王太後将指尖的护甲一根根脱掉,放入女史的手中,回眸起身:“官家,你还没有成熟。等你以後,自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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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公主府内有一眼人工凿砌的汤泉,那汤泉以宝亭覆阴,廊柱四周垂有朦胧轻纱,日光下澈,影布纱帘,恰如一道金色璀璨的佛光。
一条美丽的鱼尾从汤泉里游弋而出,尾巴上携带了一串长长的水珠,在日光里发出珍珠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