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涕泪横流地点头,好险没把脖子给扭了。
这样闹过一番,那白族姑娘阿桂自然也没法再待下去。
三人一起出了赌坊,此时缺月昏昏,宵禁尚未解除。
武人会轻身功夫,而寻常百姓若在街上游荡,有被抓去下狱的风险,夏堇于是道:“我们送姑娘一程罢,你家住在何处?”
拐出几条街,他们停在了一处小院外。
三坊一照壁,壁上题着“清白家声”,是间再普通不过的白族民居。
还没等叩门,院门已经无声推开,一个苍颜白发的老婆婆探出头来。瞧见阿桂,神情顿时如释重负,显然整夜都在焦心等待。阿桂扶住婆婆,对他们道:“二位也进来坐坐罢!”
一路步入正房,屋内一灯如豆。这家人的生活显然并不宽裕,屋内陈设除了必要的日用,只在佛龛上供着一幅木雕漆画。
三面六臂,身挂骸骨璎珞,持日丶月丶戟丶乾坤圈丶蛇与法铃。
镇国护土的大黑天神在缭绕的烛烟中注视着他们。
深更半夜不能生火,阿桂捧了竹筛子来招待客人,上面盛着新摘的杏子,黄澄澄的,煞是好看。陆离光倒也没客气,拿起来就一口一个地送进嘴里。
祖孙二人坐到一处,阿桂搂着婆婆,先介绍道:“婆婆,今晚多亏这两位大侠出手解围,还帮我教训了那帮杂碎,真是解气!”
陆离光嘴里塞着杏子,似乎要对“大侠”这个称呼发表什麽高见。赶在他再声称自己是死人或者干麂子之前,夏堇赶紧抢白道:“好说,好说,那齐哥当真欺人太甚,我们也是看不过眼。”
从齐哥身上抢来的银票金锭摆在桌上,粗算也有二百来两,解燃眉之急是足够了。
婆婆对他们千恩万谢,又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原来这祖孙二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只是街坊邻居。婆婆儿女早逝,阿桂的兄长瞧她孤寡可怜,把她当作自己祖母一般照拂,婆婆待他们也如亲孙子孙女一般。
现在阿桂家里遭了大难,急需用钱,这一老一小翻空了家底也凑不够。当铺得了赵老大授意,又百般刁难,摆明了要趁火打劫。
阿桂是实在没了法子,才孤注一掷去找黑道中人对峙。
婆婆哭道:“总算你今晚平安回来,我老婆子死了才闭得上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跟你阿兄交代?!”
婆婆抽泣片刻,便呼哧呼哧喘起粗气来,原来她脖子比寻常人肿大些,依稀是长着个气瘿。
阿桂从水瓮里舀了一碗水,细心喂婆婆喝下,一时也红了眼眶:“我之前怎麽说?果然就是赵老大他们从中作梗!我不去,咱们在家里等能等出个什麽结果?”
夏堇眉梢微不可觉地一动,缓缓道:“阿桂姑娘,你这般着急用钱,是所为何事?”
阿桂擦了擦泪,勉力对她笑了笑:“二位可听过城中那起怪事吗?放在府库里的一十二颗金莲花珠,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堆烂石头。”
夏堇怎麽也没料到,自己竟会在这里听人提起金莲珠案。
她本能地反问:“……你说什麽?”
“这个案子也许很快就要告破了,”阿桂苦笑道,“官府把我阿兄捉去下狱,说他就是主犯。”
这下连陆离光都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朝她望了过去。
只见阿桂吸了吸鼻子,哑声道:“……他是整个大理府最好的金匠,叫做杨春。”
作者的话灰鸢尾
作者
05-23
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