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灯影凶
汴梁城的上元节刚过,城西的“皮影戏班”就出了命案——班主老李头被发现死在戏台後,尸体被皮影钉在墙上,摆出“恶鬼索命”的造型,而那些皮影的脸,竟与半月前百草堂死去的西域客商一模一样。
报案的是戏班的小徒弟,他哆哆嗦嗦地说:“昨夜师傅在排新戏《西域记》,演到客商被恶鬼杀死时,戏台突然黑了,再亮灯,师傅就……就成那样了!”
苏妄与裴昭赶到时,戏台的帷幕还垂着,上面绣的西域风光图被人用墨涂改成了地狱景象。裴昭掀开帷幕,发现戏台的木柱上缠着细麻绳,绳结是“绞杀结”,与归元会的刑具绳结一致。
“不是恶鬼索命,是机械机关。”苏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皮影,皮影的关节处嵌着细小的铁鈎,“有人在戏台顶上装了滑轮,趁灯灭时用麻绳将老李头吊起,再用皮影钉尸。”
戏台後的化妆间,脂粉盒翻倒在地,其中一盒胭脂里混着朱砂,与紫宸宫墙缝里的涂料同源。“是皇家特制的胭脂,只有宫人才用。”裴昭打开老李头的账本,其中一页写着:“受贵人所托,排演《西域记》,酬劳:黄金百两,宫制胭脂一盒。”
小徒弟突然想起:“前几日有个戴帷帽的妇人来看排戏,给了师傅这盒胭脂,还说戏里的西域客商要画得‘狰狞些’。”
两人循着胭脂的线索找到内务府,管事太监支支吾吾地说:“这胭脂是三皇子妃的份例,半年前她被废後,胭脂就不知所踪了。”
三皇子妃萧氏,正是萧烈的侄孙女,当年因怂恿三皇子争夺储位被废,圈禁在京郊的“冷香院”。
冷香院的院门挂着把大锁,锁芯是“同心锁”,需要两人同时转动钥匙才能开啓。苏妄与裴昭合力开锁时,锁孔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与皮影戏班的机关声同源。
院内的石桌上,摆着套皮影,正是戏班丢失的“恶鬼”造型,旁边放着封信,是萧氏写给归元会馀党的:“借皮影戏杀老李头,嫁祸西域凶灵,让太後知道,留着那些异族,就是养虎为患。”
正屋的墙上,贴着张《西域记》的戏单,上面的客商名字被圈出,旁边用朱砂写着“该杀”。苏妄突然发现,戏单的角落画着个极小的戏台剖面图,标注着机关的位置——与老李头尸体的姿势完全吻合。
“她不仅策划了命案,还亲自去戏台布置了机关。”裴昭的青铜令突然指向床底,那里露出半截皮影,是萧氏的自画像,皮影的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与她幼时在潜龙府的画像一致,“她对萧烈的偏执,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萧氏被侍卫押着回来,她看到桌上的皮影,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我没错!当年若不是西域人给前太子通风报信,景琰哥哥怎会被废?这些异族,就该像皮影一样,任人摆布!”
苏妄将戏班的账本扔给她:“老李头排《西域记》,本是想写西域客商与中原百姓结亲的故事,是你篡改了戏本!你看这页,他记着要给客商加句台词:‘天下的月亮,都是一个圆’。”
萧氏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账本上的字迹,突然瘫倒在地。
三日後,老李头的徒弟重新排演了《西域记》,结尾处,西域客商与中原女子并肩看月,戏台上的灯影温暖明亮。苏妄与裴昭坐在台下,看着百姓为这幕鼓掌,突然明白,皮影戏里的凶灵,从来吓不倒相信团圆的人。而那些藏在灯影里的阴谋,终究会被阳光照得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