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傀儡戏
汴梁城西的“木偶戏班”近来上演的《列国志》突然变了味——戏里的中原君主总是背信弃义,西域使者则被塑造成凶神恶煞的模样,台下的看客中,总有人跟着起哄,扔石子砸向台上的“西域傀儡”。
更诡异的是,戏班的傀儡都长着张相似的脸,眉眼间竟有萧氏的影子。班主是个瞎眼的老艺人,手里总攥着根雕花木杖,杖头刻着“萧”字。
“这戏……不是我排的。”老艺人的指节泛白,木杖敲击地面的节奏,与归元会的“杀阵鼓点”一致,“是个戴帷帽的妇人送来的脚本,说照演就给我治眼睛的药。”
苏妄翻看那脚本,发现每页的空白处都画着细小的机关图,标注着傀儡的关节如何活动才能更“狰狞”。其中一页夹着张药方,药材与锦绣司的“迷心散”成分相同:“服此药,眼可明,心……需听令。”
裴昭拆开个被砸坏的西域傀儡,发现里面的木芯刻着“灭”字,腹腔里藏着个小哨子,吹出的音调能让台下的恶犬狂吠——正是那些起哄的看客带的狗。“这不是傀儡戏,是借戏挑唆。”他指着傀儡的眼珠,是用西域的黑曜石做的,“萧氏想用异族的东西,演异族的恶,让百姓打心底里厌弃他们。”
此时戏班後台传来争吵,个穿粗布衫的少年正与老艺人争执:“师父!这戏不能演了!昨日有西域商人被看客追打,说他像戏里的傀儡!”少年是老艺人的徒弟,袖口绣着半朵雪莲——是前太子的西域友人教他绣的。
老艺人突然将木杖往地上猛砸,杖头弹出根细针,直指少年咽喉:“闭嘴!我要复明!我要让那些嘲笑我瞎眼的异族好看!”他眼神发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与百草堂周伯通中“迷心散”的模样如出一辙。
苏妄突然点亮後台的灯,将前太子手札里的“西域风物图”投射在幕布上:“你看这图!西域的葡萄架下,中原的匠人正在教胡商酿酒;塞北的帐篷里,汉家女子正为牧民缝衣!这才是真的‘列国志’!”
幕布上的图画与傀儡戏的脚本形成鲜明对比,台下的看客渐渐安静,有人低声说:“我前日还买过西域的葡萄干,挺甜的。”
老艺人的木杖“当啷”落地,细针弹出的机关卡住了他的手指。少年趁机夺过他手里的药方:“师父!这药是毒!萧氏骗您呢!”
三日後,木偶戏班换了新戏码,演的是《西域和亲记》,傀儡的脸上都带着笑,西域公主的裙裾绣着中原的缠枝莲,中原太子的腰带上挂着西域的弯刀。苏妄与裴昭坐在台下,看着看客们为台上的团圆鼓掌,突然明白,傀儡能被人操控,人心却不能;戏文能被篡改,真情却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