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很俗气。
不管当时挂在山崖上的人是谁,向她求救的人是谁,她都会救。
大概这就是她,就是这样一个烂好人。
她做不到看着一个人去死。
哪怕这个人是个陌生人。
甚至哪怕这个人和她有所仇怨。
就像她见到苏拂苓的第一面,梦境明确的告诉了她,苏拂苓这个人很危险,这个人与她之间……隔着恨海情天。
她还是留下了苏拂苓。
贾真和苏拂苓还不一样。
如果她对苏拂苓,有爱有恨有痛苦。
那么对贾真,就只是厌恶。
她是厌恶贾真的,是不愿意和贾真打交道的。
甚至有时候也是想让贾真“死了算了”的。
但这种“死了算了”和这个人,在天灾人祸里,因为自己的不搭救,而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死在自己的眼前,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又非常复杂的心理。
但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的。
她和贾真生活在同一个村落里,堪称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19岁了,和贾真认识了19年,叫了这个人19年的婶婶。
她们每年都会在同一个酒席上相逢,甚至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互道一些吉祥祝福的话。
很多次。
她们会一起栽秧、收谷子、割小麦…会一起开荒,甚至可能会彼此借用些农具。
她曾埋于泥流之中,是上河村的大家把她刨了出来,又凑钱救治她。
这个大家里,就有贾真。
贾真因为贪色,欺辱苏拂苓,又因为不知道什么东西,也曾在她被埋于铁矿坍塌里,播着脚出不了力,而借给前来的其他人,一把挖石头的镐头。
暴雨的泥石流曾经带走了所有爱她的人,将她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
彼时彼刻,暴雨洪水中,贾真向她求救。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落入水中,死在她的面前。
可是许易水没有办法张开口告诉苏拂苓这些。
因为她和苏拂苓不一样。
对于苏拂苓而言,贾真不是什么同村,不是什么加深,而是欺辱她,她要杀之人。
而许易水是她的家主,是和她一体的人。
可是,许易水和苏拂苓不一样。
她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雨停了!”
“雨停了!!!”
单单是雨停下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振奋人心的事情。
黎明破晓,天际泛起鱼肚白,瑰丽的金光如同一把利刃划开夜幕,洒向连绵起伏的山林之间。
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带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人们欢呼起来:“太好了!是太阳!”
“太阳出来了!!!”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太好了!!!”
“咕咕,咕咕——”
鸽子的声音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清晨的山谷里虫鸣鸟叫的本来就多,并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包括那声响亮的鸟鸣。
乍一听,像是山鹰在狩猎。
落在常人耳里的确像。
但落在训练过的鸽子或者熟悉的人的耳朵里,就知道,这是消息到了。
【涅阳知县王慈,为保涅阳田,拒不堵闸。】
消息很短,梅坞递给了苏拂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