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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灵气枯竭59 违背祖宗的决定（第1页）

第216章灵气枯竭，59违背祖宗的决定……

郑子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後，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这……这有些突然啊。”

闻竹道：“形格势禁，不得不如此。想必桃源外的来客，郑先生也知道是何身份吧。事已至此，韬光养晦，又有何用？就好像郑先生你，观望一时是人之常情，再等下去就会变成各方争斗之下，不值得一提的边角料而已。”

这话实在太直接，以至于很难听，郑子明脸上几条肌肉抽动着，却始终保持了沉默。让他就此俯首称臣，他不甘心，让他拒绝，这种可能也是不存在的。形势比人强，郑子明就是觉得闻竹这词儿也太硬了，都不说婉转劝说几句，转念又觉得灰心丧气。

人家都把四州打包算一起了，自己的分量显然不配让她做心理按摩。

闻竹也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于是道：“郑先生不会还想着这里能成法外之地，自主几十年吧？就算没有我，这种梦也做不下去的，你真的不明白吗？”

如果连这都不明白，闻竹觉得这是智商上的问题。

郑子明当然明白她在说什麽。地方豪强每逢乱世就会想尽办法争取自治，自立在其他强权之外，争取更大权力，这算是自然规律。想他们这样的大家大族，世代经营一地，早已经把这些土地和人口看做自己的私有，有机会完全占据，怎麽可能不动心？就算外来的军阀也好，朝廷也好，不也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治理？

世家大族会被拉一波打一波，但绝对不可能被消灭，就算是被物理消灭，下一代也会很快长出来。说到底，这个就是州县对治地不可能百分之百掌控，留下的权力空间。除了世家大族，还真没有人可以填补。

身份血统门第在这种必然下，成为价值判断中重要的标准，成为世家也就是许多看似在世家对立面的势力毕生追求。

军阀，官僚，谁不想代代延绵，永远掌握权力呢？

然而，郑子明也很清楚，以闻竹打散重组的彻底程度，和她那细致入微，不大依赖官僚配合的治理方式，自己若是答应投靠桃源，想维系家族如今权势并且传下去的可能是几乎不存在的。然而不投靠，马上就会被消灭。

很显然，闻竹之所以将吞并周边地区提上日程，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压力，要先补充一波能量。她的意志是不可能改变的，郑子明很清楚，闻竹住到自己家了，只要自己不接受招安，下一步自己大概率就没了。至于家人……那更不可能保全。

以闻竹的行事作风来说，斩草除根不大可能，再怎麽说，郑子明的家人也算高端劳动力。但有了政治上报复的疑云，想要掌握权力必不可能，最大概率也是与家人划清界限，隐姓埋名。

郑家还有一些散落外地的旁支，主支也有部分家人，或是在外做官，或是远嫁，如今音信不通，主支遭遇大难，就算是散了。如今正当乱世，想要报仇是难上加难，重整旗鼓，就算顺利也说不定是几百年後。

自己一条命郑子明其实没有多t珍惜，他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非死不可的时候，没必要顾惜一命。但现在真的到了时候吗？

郑子明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做着决定。

闻竹第一个找他，自然是觉得他这人一向比较配合，做事也现实，不是执拗于外在的，给他现实的好处，他也能接受失去一部分利益。不像是一些脑袋僵化的掌权者，就算好处给的再多，名分上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所以，闻竹倒是很有耐心，继续说服他：“郑先生，你说，到底是形式重要，还是内容重要？”

郑子明正内心天人交战呢，没空和她探讨哲学。闻竹拿过桌上摆得满满登登的水晶果盘，挑了只最漂亮的橘子开始剥，慢悠悠道：“自古以来，连仙人都有死的一天，凡人又能留住什麽？王侯将相，功过也是过眼云烟。像你这样的大家大族，难道自古以来，都不会灭绝吗？至少我给你的是一条生路，试问当今天下，除了我，又有谁对你这麽大方？郑先生，你最大的野心，反正是很难达成的，眼前的日子，难道过得很差吗？自从我来到这里，你们得到了粮食，机器，水果，跑得飞快的车，卖的飞快的货。你大可以扪心自问，靠你自己，多久能赚来这样的生活？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想负隅顽抗，就在这郑家之内，会有多少人顷刻间成为你的敌人。”

这番话说服力是很强的，因为郑子明很明白，家族中也不是铁板一块，闻竹给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眼下看似自己能做主，实际上是因为他的话语权最大，也维护着大多数人的利益。倘若自己和闻竹真成了对立面，就算闻竹不杀一人，郑家也会分崩离析，风流云散。

一夜之间，大厦倾塌，还是主动投靠，化整为零？

郑子明难以做出决定，并不是这真的很难选择，而是他忘不了自己是怎样长大，又是怎样走到现在。他忘不了自己是谁，更无法想象，放弃这所有形式上的东西，他还能是谁，还能怎麽活。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闻竹也不催他，慢悠悠一瓣一瓣吃橘子。别说这桃源的橘子品种还真不错，柑橘清香很浓，没那麽甜，但也不太酸，整体说来就是很橘子的一种橘子，货架上直接就叫桃源橘，卖挺贵的，17个积分一斤。

这橘子个头够大，一斤也就是三四个，眼前这水晶盘上一层层磊满，至少十几个橘子。

闻竹心道，就算郑子明不再是城主和家主，也照样能这麽吃橘子，让她共情这种人的抉择有多痛苦，她是真的做不到啊。以闻竹的成长经历，根本没经过世家豪强的灭亡，她从来都是认为这种东西的灭亡顺理成章。

别说什麽小地方大城市总有势力勾结，血统遗传的权势和财富。程度和眼前这个世界发生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有关系，那也得考试。现在的县城婆罗门家里是真合法买人，当牛做马，互相勾结，只手遮天的。

能比吗？

像郑子明这种人，倒是觉得自己的职责使命很高尚，也不算没照顾普通人，但他活着的每一次呼吸，享受的所有服务，全都是无数人压榨出来的汁。闻竹不认为自己善良，关心每个人，但也从不认为自己和郑子明是同类，维护的是同一种东西。

所以闻竹真说不出安慰郑子明的话，只希望他识趣。

不过，闻竹也还是很有耐心，等郑子明作出决定的时候吃了两个橘子。

郑子明从自己苦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看闻竹正看着自己，姿态悠闲，表情平静。

其实一直以来，郑子明都觉得很迷惑，因为他只能从闻竹的行为举止推测出这人的一些成长要素，但着实觉得很抽象，具体不下来。比如闻竹很少说话，体魄强壮，动作干脆利落，且对礼仪一窍不通，那麽至少说明她从小家境不会差，饮食非常好，且父母也绝非凡人。

但在郑子明的认知中，一个人家境好，礼仪就不会差，战斗力强，不是行伍出身就是家学渊源，这些矛盾勉强可以解释的话，那闻竹是女人这个根本性因素一加入，就彻底无法解释了。

在这个世界当然也有女性臣子和将领，人数虽然少，但郑子明还是知道许多例子。但这些女人能成功，莫不是有坚固的势力支持，更汇聚天时地利人和。简单来说不是老公死的早，就是儿子不顶用。没有老公和儿子，却能取得非同一般的成功，和闻竹这种理所当然独当一面的态度，那得是仙人。

偏偏闻竹不是修仙者。

为什麽啊？

郑子明猜测闻竹的来历必然十分离奇，因为她的一切表现都理直气壮。不过那是实在是他无法想象的世界，闻竹也必然有着无法想象的经历。

她情绪稳定，少言寡语，耐心很好，但这耐心并不是无限好。

郑子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却垮了下来，声音干涩：“在下……愿意……愿意归顺城主，还请城主善待百姓……我……我……愿为城主效力。”

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闻竹慢慢行了个仪式感十足的叩拜礼。

闻竹一把托起了他，面上并未流露几分喜色：“郑先生不必多礼，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虽然你同意归顺，可收编翻浪州并不是一件易事，还需仔细商议，小心行事。还有其馀三城，我要一同托付给你，具体怎麽做，咱们得好好盘算盘算。”

就这样，郑子明开始了加入桃源後的第一次会议，闻竹叫来了所有随行人员，就地开会。

闻竹挑选的随行人员除了系统出品的员工外，还有一部分是本地考出来的公务员。机器人倒也罢了，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本地土着就各个哈欠连天，带着保温杯出现，不是猛灌浓咖啡，就是吹热茶，各个摊开笔记本，等着会议开始。

郑子明刚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这会儿连伤感都彻底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