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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纸鹤（第1页）
第101章纸鹤
码头·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码头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晨光。
林修远站在潮湿的栈桥尽头，脚下的木板随着海浪微微起伏，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远处的海平线泛起一层冷青色的光，尚未散尽的夜雾在集装箱之间缓缓流动。
“林先生，一切准备就绪了…”
老周的声音混着咸腥的海风从身後传来，低沉而坚定。
他站在几步之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指节上的老茧蹭过金属枪身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林修远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老周，这次行动太危险了。”
片刻後，他缓缓转过身，晨风掀起他白衬衫的一角，“你留在码头接应。”
这句话落在潮湿的甲板上，像一记铁锚沉入海底，不容抗拒的重量让空气都为之一滞。
老周的指节在枪柄上绷出青白的骨节，远处渔船的汽笛声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
“抱歉，林先生…”
“以往我都听您的…”
他的声音沉在带着柴油味的潮湿空气里，指节抵着枪柄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但这次…”
“恕我不能从命。”
一阵突如其来的浪涌拍打码头，将他的尾音吹散在渐渐亮起的天光里。
“我的命是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他突然上前抓住林修远的手臂，布满老茧的手背上还留着被‘影子’抓走那晚的划痕。
“瑶瑶那孩子的配型资料…还有福利院那几十个被标记为“活体储备”的娃娃的资料，也都是您从‘影子’手中带回来的…”
“您救的不只是我们一家……”
老周的声音突然哽住，几滴飞溅的浪花扑打在两人之间的甲板上。
他粗糙的掌心无意识地抚过胸前口袋——那里装着陪瑶瑶住院时，女儿亲手折给自己的纸鹤。
“还有那些被‘影子’带走的孩子们…”他的目光越过林修远的肩膀，落在远处海天交界处，“是您让他们终于能得到安息…”
“也让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得到了应有的告慰…”
老周擡手抹了把脸，缓缓低下头。
晨光中，几只水鸟掠过水面，发出悠长的鸣叫。
海风突然变得温柔，卷着细浪轻轻拍打码头。
林修远隐约看见他通红的眼眶里，映着朝阳下粼粼的海面——如同无数安息的灵魂在波光中沉眠。
“谢谢您，林先生。”
“您是个好人…”
他别开眼，望向远处被浪拍打的礁石。
可您这样的好人…
不该遇上我们这些瘟神…
喉结剧烈滚动间，老周咽下了後两句没能出口的话。
“所以这次，”他松开了抓着林修远手臂的手，将弹匣咔嗒一声推入手枪，“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得跟您走这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