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要骑着小骡,去城郊四处闲逛一番,顺便看能不能收点小玩意回来。
久不出摊,她的技艺都要荒废了,需要重新温习一下。
穿好行头腰挎武器,戴上帷帽,溜溜达达在集市吃过早餐,往城外走去。
春耕伊始,田间地头有不少农人在翻地清渠。
牧童骑着黄牛与她擦肩而过,鸭鹅扑扇着翅膀,脚蹼划过清澈的溪水,溪边嫩柳轻轻拂过溪面。
以前看惯的风景,如今再看,却因为处境不同,她的心境也不同了。
春日多雨,路面大多时候是泥泞不堪的,以前和小骡出来收售货物,骡车车轮下陷,时常弄得人疲骡乏,只觉得风景再美也掩盖不了这个时代的原始与落後。
如果她没见过现代与发达,没走过平整的柏油马路,或许内心会平和很多,毕竟这里已经是江南繁华地了。
如今,出行的目的一变,对那些不便就宽容很多,也更能接纳这些不便之下的美景了。
路过一农户,看到老农坐在院中编藤筐。
相较于竹编,陈良更喜欢看起来精致文艺的藤编。
陈良在院外问老农:
“老丈,你家有没有更小巧的藤编?我想收购一些。”
老农口中应道:“有丶有。”一边起身邀她进门。
等老农进屋拿藤编的功夫,陈良扫视了一圈这个农家小院。
正房是青砖房,正房一侧两间矮黄泥房,院中摞放着柴堆,几件农具散落在地上,貌似随时要取用。
一只母鸡在地上划拉,时不时擡头叽喳叫唤几声,招呼後面的鸡崽来吃虫子。
老农提着一个大藤筐出来,里面装了不少藤编,里面竟然有一顶帽子。
挑拣之时,院门口进来一个一手挽着装满浣洗好衣物的篮子丶另一手提着一篮子还在滴水的野菜的婆子。
她笑着招呼陈良:
“小娘子来买藤编?我家老头子手艺好,在我家买准没错。”
陈良被她一声小娘子叫的愣了一下,检视自己装束一番後,心里震惊‘我发福了?!’
付了钱,陈良将藤编串好,挂在小骡背上,又将买的小母鸡和一捆婆子送的野菜也挂上去。
嘴里啃着早上买的油饼,牵着小骡往回走。
吃完饼蹲在溪边洗手,见水下石头缝里有几个螺蛳,手痒全都捡了上来,摊在手心拨弄几下,又扔回水里。
岸边野花开的灿烂,陈良去旁边田里挖了几块湿泥,放进藤编花篮,再拿刀割了好看的野花插上去,提着篮子左右看看,又捡了一捧鹅卵石铺上。
陈良一手提着花篮一手牵着小骡,哼着小调,踩着夕阳,回了梅子巷。
今日梅子巷的男人们在府衙都心不在焉,简茂看得心烦,到点便大手一挥,安排下值。
进了後院,见仍是四下无人,心里怒气就开始翻涌起来,在廊下转圈踱步,不时停下来望一眼门口。
陈良提着藤编一进後院,看简茂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快步走过去,把插满野花的花篮举到他面前,笑道:
“送你的!”
简茂看着面带梨涡,眼含笑意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那点不快迅速消散,嘴角不自觉牵起来。
接过花篮,伸手刮过一下她的鼻子,笑骂:
“出去野了一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陈良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厨下正炖着鸡汤,我买的鸡,我亲手收拾了想炖给你喝的,你冤枉好人,再想喝,可不能够了。”
简茂拉着人推门进了卧房,将花篮摆在案几上,伸手从袖口褡裢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递给陈良。
木盒里是一支玉钗,钗头是花朵样式,由各色玉石层层交叉堆叠而成,做成花蕊的金丝还在轻轻颤动。
陈良取出玉钗,细细端详,心里不由感叹古代匠人登峰造极的手艺。
“你的鸡汤有了。这支玉钗我很喜欢,明日戴给你看。”她今日没有梳髻,戴不了。
嘱咐简茂将屋内案几摆到檐廊下当饭桌,陈良转身去了厨房。
陈良提着食盒回来,简茂正举着重新修剪插花的花篮左右端详,见陈良过来又举到她这一面,让她看。
“良儿插的是野趣,我插的是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