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真:“无论怎麽样,我们先去那里再说。”
机遇号跃入特殊通道,舰体化作光流,刺破虚空。
*
霏洛在煞鬼铁腕下,工人昼夜不歇地挖矿丶提炼,送进凛锋号。
那个刚开始刺杀失败,被煞鬼钉死的人,依然挂在那,掠食鸟盘旋,啄食残肉,血红的骨架在探照灯下投出狰狞阴影。
旁边还有另外几个尸体挂在那,全都是在这几天想要刺杀煞鬼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钉死挂在这,警示所有人。
她比伏科人还可怕。
工人经过时,总会低头加快步伐,恐惧如寒霜渗进骨髓。
翟仲廷监工结束,回到凛锋号。
舱室内灯光昏黄,儿子正安静地坐在小桌前画画,纤细的指尖握着画笔,一笔一划都显得格外专注。
翟承霄似乎沉迷于绘画,仿佛这是唯一能让他自由驰骋的事物。
听到开门声,小小的身影立刻擡头。
他放下笔,奔跑过来,张开手臂抱住翟仲廷的腿,仰头喊道:“爸爸!”
那一瞬间,翟仲廷怔住了。
这幅画面,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
他曾想象和孙言柔的孩子,那个曾被他爱过的女人,可她终究让他失望。
後来他爱上了苏里,一个真正燃起他渴望的人生的女人。
他想象着与苏里有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在某颗温暖星球上安静生活,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也该是人间。
可苏里死了。
他爱过的人,一个个死去,仿佛命运有意留下他独活,只为了让他看着那些可能的未来一个个凋零。
尤其是那些爱他的人,似乎总是死得格外彻底。
里里和浅浅的死,不是他的报应,而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
他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柔软的头发,澄澈的眼睛,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却又仿佛什麽都懂。
翟仲廷心口微微发紧,蹲下身,张开手臂,轻轻将儿子拥进怀里。
那具小小的身体贴上来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某道缝隙轻轻裂开的声音。
“你在画什麽呢?”他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发紧的温柔。
翟承霄飞快跑到桌前,捧起画本,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中,仿佛捧着一件珍宝。
画页翻开,是一幅简单却用力的画:一家三口。
他的小身体站在中间,一只手牵着爸爸,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女人。
女人被他画得温柔丶漂亮,有长发,有笑容,站在爸爸身边,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模样。
翟仲廷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苏里。
他忽然哽住了喉咙。
这是翟承霄心中的家,是他一笔一划勾勒出的渴望,也是翟仲廷亲手喂进孩子心中的记忆。
他告诉他,苏里是他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受了很多的苦难,可虚僞的世人还要求她正直善良,把她活活害死了。
“画得真好。”他低声说,指尖摩挲着纸面,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翟承霄仰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他:“爸爸,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翟仲廷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容里藏着太多不能说出口的情绪:“我天天都在想。”
“我也想她。”小家夥轻声说,语气里透着笃定,“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但我知道,她肯定很爱我。”
他说这话时,眼神澄澈而安静,像夜空中最干净的星。他歪着头,似乎正努力想象那个熟悉却遥远的怀抱。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抱着小熊,它是妈妈。
翟仲廷站起身,喉咙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样,许久才开口:“爸爸去洗个澡。”
他刚转过身,却听见身後传来轻轻的一声:“爸爸。”
他回头。
“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翟仲廷看着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睛,几乎无法回答。
他点点头:“她一直都在。”
“爸爸。”翟承霄又叫了他。
翟仲廷转过头:“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