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鬼会成为我的新妈妈吗?”
听到这个问题,翟仲廷忽然笑了:“你为什麽会这麽问?”
翟承霄:“因为你们现在在一起,而且一起做坏事,也许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的妈妈。”
小孩子的话十分朴实,没有任何修饰,但也道出了一个事实:他们两个一起做坏事。
翟仲廷想起煞鬼那张阴森的脸,双手融入骨血里的暗青色手套,那双猩红的目光里全是杀意。
“不会有别的女人成为你妈妈,你的妈妈只有苏里。”
他和煞鬼之间只有互相利用,一旦自己有一天没有利用价值,那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把他钉死,将尸体挂在烈日之下,任由秃鹰啃咬。
“太好了!”翟承霄笑着说:“幸好她不会当我妈妈。她太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坏的人,比你还坏。”
翟仲廷被这话逗笑:“她比我还坏?”
翟承霄用力点头:“是啊,她不准我离开这个房间,而且将凛锋号第三层夹板封锁了,不让你进去。”
翟仲廷回到翟承霄身边,低头说:“这话不要在她面前说,知道吗?”
翟承霄点头:“知道了,要不然她也会杀了我。”
他虽然是个小孩子,可字里行间似乎充满了早熟感。
“爸爸,她一开始是个好人,甚至冒着危险救我,为什麽现在这麽坏?人可以随时变吗?”
翟承霄不解地问。
翟仲廷皱着眉说:“所谓的好人坏人,不过是一种肤浅的标签,人是复杂的,我唤醒她本就有的真实一面,而不是因为她改变了。”
“哦。”翟承霄似懂非懂,他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爸爸,你有另一面吗?”
翟仲廷:“……”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先去洗澡。”
翟仲廷离开翟承霄的房间,脚步沉重。
他走进自己的舱室,脱下沾满尘土的外套,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水流顺着肩膀滑落,带走矿区尘埃。
翟承霄的问题在他脑海回荡:“爸爸,你有另一面吗?”
童稚的语气像刀子,割开他尘封的伤口。
母亲死前最後的温柔丶苏里的笑颜,浅浅的呼唤,那些逝去的温暖如幻影掠过。
他闭上眼,水汽模糊视线,喉头哽咽。
突然,舱室通讯器响起,煞鬼的嗓音传来:“翟仲廷,十分钟後到我舱房。”
没等他回应,通讯切断。
他猛地睁眼,水流停在脸上,眼神一沉。
煞鬼的召唤从不带商量的馀地。
他迅速洗完澡,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腰间别好能量枪,带着一丝戒备,朝煞鬼的舱房走去。
凛锋号顶层,煞鬼的舱房与舰桥隔绝,门前两架无人机悬浮,似守卫般,红外锁定光点在翟仲廷身上游走。
舱门滑开,热气扑面,混杂着一种陌生的草药香,辛辣刺鼻。
舱内光线昏暗,墙壁镶嵌的金属纹路泛着幽绿,中央是一个椭圆形浴缸,蒸汽升腾,水面漂浮着暗红色的植物瓣,散发诡异的光。
煞鬼半浸在水里,长发如墨散开,背靠着缸壁,眼眸半阖,肤色在水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来了?”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戏谑,没擡头,修长的手指在水面划出涟漪。
翟仲廷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舱室,戒备未减:“有事?”
煞鬼轻笑,睁开眼:“帮我拿那边的东西。”
她擡手指向浴缸旁的小桌,上面放着一个黑色金属瓶。
翟仲廷皱眉,拿起瓶子递过去,刻意保持距离:“这是什麽?”
煞鬼接过瓶子,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凉得像蛇信掠过:“霏洛的草药精萃,舒缓神经。你该试试,天天监工,弄得你跟那些奴隶一样灰头土脸。”
她拧开瓶盖,倾倒几滴入水,暗红植物瓣翻涌,水面泛起诡异的光。
翟仲廷後退一步,看到煞鬼手套上的藤蔓物,已经蔓延至她的手肘处,而且隐隐在继续往上。
她擡头,眼眸锁住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坐下,我们聊聊。”
她指了指浴缸旁的金属椅,姿态慵懒放松,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翟仲廷犹豫了一瞬,随後坐下,椅背冰冷,舱室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两人对视,空气仿佛凝固,蒸汽在他们之间游走,草药香愈发浓烈,像在撩拨神经。
煞鬼靠回缸壁,水波轻晃,声音低沉如蛊:“你儿子挺有趣。他说我比你还坏,倒是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