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飞行器的武器也向他瞄准。
慕秉持握紧了拳:“纪遇在哪儿?”
冷卓尧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死了,我们不需要他了,把黑石交出来。”
仿佛惊雷在耳膜炸响,慕秉持僵立如化石,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望着冷卓尧眼底翻涌的暗潮,终于明白,这是真的。
“五枚彩石还没有完全归位,你们就这麽迫不及待吗?”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绝望的声音。
郑诗礼眼底有些愧疚:“抱歉,慕先生,我们必须抓住机会,而且我们已经得到放置黑石的坐标,可以自己放进去,把黑石交出来吧。”
“郑诗礼,现在你也站在他这边了?”慕秉持讽刺道。
郑诗礼痛苦道:“我也不想,可纪遇曾经变成煞鬼,对人类有滔天的恨意,我没有别的选择,她如果再变一次怎麽办?”
“如果没有她,你们怎麽办?”慕秉持嘶吼质问:“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冷卓尧不耐烦道:“够了,把黑石交出来!”
“哈哈哈。”慕秉持大笑了起来,他忽然按了一下胸口的通讯器说道:“云霓,他们杀了纪遇,你快把黑石摧毁!”
慕秉持的话刚落音,几名士兵立刻把他扑了过去,将他压倒在地上,用枪对准他。
冷卓尧大声吼道:“你要是敢把黑石摧毁,我就杀了你哥哥!”
慕云霓哭着说:“不要,不要杀我哥哥。”
慕秉持吼道:“云霓,不要听他的,纪遇死了,我也不活了,把黑石毁了!”
冷卓尧厉声警告:“摧毁黑石等于放弃地球,你父母也会完蛋!慕二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啊!”喉间撕裂的痛觉还未抵达神经末梢,慕秉持已重重栽倒尘埃,指节死死抠进碎石,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土地,呜咽声从胸腔深处迸发,混着沙土呛进肺里,滚烫的泪滴砸在干涸的地面,他所有希望被碾碎成粉末。
几分钟後,慕云霓将黑石送到地球。
冷卓尧将黑石放入指定的坐标。
地球的生态恢复平衡,一切数据都恢复正常。
*
几个小时後。
防盗门闭合的声响惊得吊灯轻晃,冷卓尧望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妻女。
女儿的小脸埋在楚柠颈窝,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他松了松领带,在布艺沙发上坐下,手臂环过妻子单薄的肩,指腹蹭过她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地球安全了。”
空气凝滞成冰,楚柠突然起身,怀中的孩子发出梦呓。
她抱着女儿走向卧室,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再次出现时,门框切割着她的身影,楚柠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我看到直播画面了。纪遇变成另一个人,要毁灭人类。”
冷卓尧喉结滚动,他起身,伸手去够她发凉的手腕,却被她後退半步躲开。
“别害怕。”他扯出僵硬的笑,握住她的手腕,“她现在已经死了,我把她的尸体沉入了海底,我们再也没有威胁了。”
“你说什麽?”楚柠瞳孔骤缩,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婚戒磕在木桌边缘发出脆响,“你把她杀了?”
冷卓尧僵在原地,妻子泛红的眼眶里翻涌着陌生的怒火,眼神仿佛在凝视一个素未谋面的怪物。
“阿柠,你这是什麽反应?”他质问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她变成煞鬼时可怕的样子吗?”
“那又如何?”楚柠抓起抱枕狠狠砸向他,“我每天都要看到你可怕的样子,你比她可怕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吗?”冷卓尧攥住沙发扶手,皮革被捏出褶皱,“你清醒一点!”
“你该清醒一点!”楚柠的痛心地吼道,玻璃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她救了地球多少次,她还救过我和女儿,你对她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你怎麽下得了手?”
“她变成煞鬼的时候,怎麽下得了手要摧毁人类?”冷卓尧愤怒道。
“人类被她摧毁了吗?”楚柠反问:“为什麽我们现在还在这里好好的?怎麽能因为她没有做成的事情而杀了她?”
“上一次没有成功,下一次呢?如果她再变成煞鬼怎麽办?”
“如果她不会再变成煞鬼呢?如果这是你自己太偏执了呢?”楚柠失望地看着他。
看到楚柠的反应,冷卓尧忽然讽刺地笑了起来:“如果她是个男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你反应居然这麽激烈。”
“我是女人也可以爱她。”楚柠毫不掩饰地说,“这种爱出自于对她的感激,以及感动,难道不行吗?”
冷卓尧感激:“你是脑子有病!爱一个要摧毁世界的人!你那不叫爱,而是盲目愚蠢丶应该感到羞耻,你是在与地球为敌!你难道要像慕秉持那个恋爱脑一样为她歇斯底里吗?”
“哈哈哈。”楚柠讽刺地笑了起来,“不知从什麽时候起,爱变成了羞耻和被鄙视的病,人们崇尚钱权,将其视为追求美好的王道,时刻体现清醒。然而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内耗丶抑郁丶挣扎,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打转,忘记自己是谁。当有人选择爱时,人们就会産生应激反应,充满优越感地唾弃你,告诉你爱是阻碍人生的脏东西,用恋爱脑的标签抹杀你的一切,希望你没好下场!你们从未尊重过别人,也没尊重过自己,自以为正确,把清醒挂嘴边,实则被新教条驯化得服服帖帖。”
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间里,将箱子拿了出来。
冷卓尧立刻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干什麽?”
楚柠冷着脸说道:“我没有办法跟你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你去追逐你的理性清醒,我去追逐我的盲目和羞耻!”
“你疯了吗?”冷卓尧咬着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