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透明墙内,声嘶力竭、拳脚并用,丝毫不能将其撼动半分。氧气愈渐稀薄,呼吸逐渐困难,若一条搁浅的鱼,他几欲窒息。
最后被人强制拉开才得以喘息。
嘈杂尖叫遽然停歇。
宋一珣抱住脑袋,靠墙滑坐在地,泪毫无征兆掉下来,他赶忙擦掉,脑袋垂在膝头,闷闷问:“白净幽在哪儿呢?”
不待叶景韫回答,他就制止对方,大梦初醒般踉跄起身去追白净幽。
叶景韫立刻让人跟上他,自己则留下善后。
医院。
宋一珣在随行人的带领下仓促扑进外科室,与那黯淡眸子撞个正着,他如踩在棉花上,脚下无实感,声音颤抖到连自己都未能察觉,“怎么不包扎伤口?”
似在问白净幽又似在斥责随行人办事不力。
然而听在白净幽耳里就像是斥责他为什么不听话缝针,他抬头望着对方,胸口让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宋一珣让他眼中的复杂情绪望得止步,俄顷,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先缝针,其余的之后再说,好不好?”
那眼神坊瀌安抚哭闹的孩童,白净幽不想做无理取闹的人,点头。
缝针时,宋一珣握住他左手,心再度让鲜红刺痛。因血液已凝固,衬衣与伤口黏在一起,剥离布料的过程白净幽疼得额头浸出薄汗,眉头皱在一起。
宋一珣赶紧握住他手安抚,轻声说自己在这里,心疼又焦急恨不得自己替小狼崽痛。
他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让白净幽受伤,可能神明大人迄今为止没受过的伤,都在他宋一珣手中历经一遍。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不仅让白净幽受了委屈,还害得白净幽伤痕累累,懊悔、自责在胸腔冲撞。
医生说创口不长却很深,仅差几公分就会伤及骨头。
缝完针,宋一珣不放心,还是给他办理住院手续。
“一珣,我没事,不住院,好不好?”请假要扣钱,白净幽不想。
“呜呜——”
宋一珣看也不看将手机摁掉,断然拒绝,他要小狼崽好好养伤。
白净幽仰起脸,眼睫润湿,眸子水汪汪的,下一瞬就会掉落眼泪。好生可怜。
宋一珣终是不忍心,捧起他脸颊,放缓语气哄:“留院观察几天,我照顾你,可不可以?”末了想到什么,他补充说不用担心费用问题,好好养伤即可。
白净幽想说真的不需要住院,他要去工作,“我……”
“呜呜——”
两道铃声一齐响起。两人齐刷刷看向对方,一个疑惑一个略显焦急。
宋一珣瞥到桌上那支不停震动的手机,无意瞄到的陌生号码使他警铃大作,相处许久,他也没见小狼崽加除自己外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再结合白净幽适才眸中掠过一丝的紧张,以及先前林咎拨出的那通电话,来电人是谁他即刻了然。
倏尔,他状若淡然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窗边接电话,余光瞄着病床上小狼崽的举动,看对方拿起手机迅速打字再放下。
“毛绒绒,你还在听吗?”
“在的,叶哥你说。”
“陈云柏那边终于松口,邀我们明天去景都谈谈,你看看把明天的兼职推一推。”
宋一珣侧眸注视小狼崽的方向,对方粲然一笑,乖乖坐直身子。
“好,我沟通后给你回复。”
叶景韫知晓他已推过好几次,说等回复,即使去不成也没关系。
挂断电话后,宋一珣疯狂做心理建设,只要小狼崽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希望他留下的神情,他就立马回绝景都之行。
不需言语,只一个眼神就足够。
“虎虎,我……”
“嗯嗯嗯,好,我在家等你。”
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如闷热粘腻的晚风,让空调的冷空气转瞬吹散。
宋一珣如坠冰窟,甚至清晰感受到冰冷血液从指尖回流至心脏,白霜迅速覆上周身脉络。
他被冻僵在长夏的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