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他不禁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倚靠床沿才不至狼狈摔倒,恍惚回到白净幽声音从林咎手机传出来的时刻,窒息感宛如汹涌潮水,在白净幽话落瞬息彻底把他淹没。
“那,我让人来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
白净幽拉住他手腕轻晃,左右在公司也无需他做什么重活。
他这是铁了心要支开自己。
“我给叶景韫回电话。”宋一珣首次觉得清州城的酷暑是如此闷热,热得他喉间滞涩、鼻头发酸,他赶忙找了个极为蹩脚的借口逃离,不敢再与小狼崽对视。
小狼崽潋滟的眼波中含有锋利刀光,既温柔又残忍,将他血肉剔掉、骨头敲碎。
曾经梦里的一帧帧笑颜此刻尽数崩碎。
梦都要醒的,或早或晚而已。
第104章碧琳侯(三十六
雨连绵不绝,阴云沉天幕暗,眺目望去整个城市仿若被水雾所包裹,处处潮湿滴答不停。
午饭后,白净幽怏怏不乐趴在桌上盯向窗外无目的地游目。
拿着酸奶进来的林咎站在他身后,正大光明欣赏他发呆模样,许久轻轻放下酸奶,拉过椅子坐他侧边单手撑在桌面,眼露散漫。
“兔子,放手吧,别再念着那薄情郎了,他心里压根没有你。”
白净幽转了个方向,继续枕在手臂,反驳:“有!”他是他的双修对象,他心里没自己还能有谁?!
林咎心平气和,也不着急说话,相处的这些天他已把人脾气摸个七八分,只能顺着毛捋不能反之。
“危险之际第一时间不是保护而是推开,这也算?再说,你受伤至今,他看过一眼吗?甚至次日就撵你出来上班,没有这样的关心法。”
他太清楚白净幽的顾忌,在医院里受着伤仍要问清请假事宜。
“是我自己要来上班的!”白净幽说,语气不是很好,“你不许再诋毁一珣。回你自己工位,我要午休。”
说罢,反手从椅背上扯下小毯子盖住脑袋。
又要逃避。
林咎心有不甘,来了火,深呼吸后提气,闭眼再睁开,决定攻心以报宋一珣不让他在医院接触白净幽的仇,快速质问:
“你来他就不会阻止吗?还是从头到尾根本连提都没提!那是不是改日你提分手他也绝不挽留,连装模作样也懒得作!”
“若他心里有你,强制也好诱骗也罢都应等到你伤痊愈再放你出门。”
“他自始自终都在把你当成可有可无的附属品,随时可抛弃。他限制你社交,不允许你交朋友,成天把你关家里,去哪儿都不带;明知你方向感差,也从未耐心带你认路或陪同;剥夺你独立生存的权力,不许你赚钱不允你经济独立,让你只能依附他;你冒雨去接他,他是怎么做的?他转手把伞给叶景韫,宁愿让你淋雨,也不愿让对方沾染半点雨尘!”
“明知你受伤,还美其名与谈甚劳什子的生意。不接这单他会饿死倒闭吗?说到底,他就是不想见到你!”
“只有你死心塌地相信他,巴巴围着他转,明明他表现得如此显眼,你却还要自欺欺人!”
他言之凿凿,不急不躁、慢条斯理,抽丝剥茧地向白净幽展示宋一珣就是负心汉薄情郎的证据。他好好心,补充:
“凡此种种,还不醒悟?退一万步来讲,纵使他心里有过你,那也是过去的事儿,图一新鲜感罢了。现在的他厌倦、腻了,各种借口轮番上阵,只为冷落你。难道真要他领新人进门,你才肯接受现实?”
“不是的!”
白净幽猛地掀开毯子站起,椅子与地砖刮擦发出刺耳声响,引来其余人的观望。
然而,林咎一反方才的低语咄咄逼人,装出一副善解人意模样,状若冷静理智安慰:“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下班再讨论他的薄情事迹跟证据,好吗?”
他怎会容许他辩解,他就要把宋一珣钉在薄情郎的柱子上,然后给白净幽打上被蒙在鼓里的痴情笨蛋标签,而他则是为拉白净幽出火坑费心又尽力的痴情局外人。
白净幽扫视一圈,发现办公室外的同事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他就不再说话,外面的人见状,缩回脑袋各干各的。
林咎对此很是满意,“兔子……”
话没说出口,就让摔来的毯子罩住脑袋,脸有些疼,可想而知摔它的人用了多大力。毯子下昏暗,光透不进来,林咎肆意勾起唇角,暗道:“还是沉不住气啊。”
不过也好,他不愿回忆的往事,自己会耐心地一遍遍帮他回忆,直至他再也分不清暗夜与白昼的界限,搞不明宋一珣隐忍而隐晦的爱意。
要怪,就只能怪一个顾忌过多一个过于纯粹。
雨势渐大,下班时丝毫不见雨歇之迹。
林咎连哄带道歉,终于把原要拦出租的人拉上车。
因下雨,他直接把人送到公寓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