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一年过去了。”祝予安对他说,他希望陆默然能忘记这件事,自己也忘记这件事。
可陆默然好像经常拿这件事来忏悔,这仿佛成了他的一个走不出的心魔。
陆默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字与字之间无比地混乱,组成一句又一句矛盾的话,这好像也让祝予安更难过了。
他松开了祝予安,躺在床上,扯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祝予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洗个澡,很快就来,你要睡的话就先睡会儿觉吧。”
“嗯。”陆默然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祝予安弯下腰,在他的脖子上吻了吻,又起身离开。
他拿出睡衣,立马往洗手间走过去。
沐浴露的底下一直放着一片刀片,他经常在洗澡的时候拿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他把上衣脱掉,手臂最上端的伤痕露了出来。
他拿出刀片,靠着墙,蹲了下来,蜷起膝盖,手埋在手臂间。
明明最怕哭泣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没有声音。
眼泪一点一点往外流,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要开始失控。
虽然没喝得醉醺醺,却比别的夜晚要更加难受,他的手颤抖到无法用刀片进行自伤。
好奇怪,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说在颤抖,好像也没有,一股紧张感涌上来,伴随着热量,
他用颤抖着的手,捏紧刀片。
又是哭声,自己的,陆默然的,好像还有其他人的,都开始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好像还听到了李静澜在哭,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说着些什麽。
尽管都是假的都是幻觉,祝予安还是在用力挖掘着那个声音,好像在说——
“予安,别走,回来好不好?”
他忽然擡起了头,手臂一处被刀割开的皮肤隐隐作痛,学溢出缝隙,顺着手臂往下流,他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没有因此清醒,而是更加恐惧,好像看到了有什麽东西在自己面前。
他伸出手,想触碰她。
“妈。。。。。。”祝予安压着嗓子,对着一面墙壁。
可他就是看到了,那就是李静澜,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前是祝予安而破涕为笑,而是面无表情,无神地站在那儿。
“妈。。。。。。”祝予安向前,他的手贴在了墙壁上,却误以为那是李静澜的手,“带我走,带我走。。。。。。我听话,我不离家出走了,也不跟着他们学坏了,原谅我,带我走。”
此刻他真的像很小的时候面对着妈妈承认错误的样子,可是到现在,他犯了无数个错误,再也弥补不回来了,李静澜也不会原谅他了。
见面前的李静澜一动不动,他一直拍打着墙壁,仿佛在晃着她的手,恳求道:“妈,求你了,带我走吧,我活不下去了,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真的听话,我不犯错了,再也不犯错了。”
李静澜还是没有反应,冷静得和那一面墙壁没什麽分别。
可事实上祝予安面前也只有一面墙壁,他对着墙壁忏悔,毫无用处。
冷静一点後,他把刀片上的血洗掉,再用纸巾擦干,放回原处。
简单洗了个澡,他走出了浴室,看着洗手台上手机显示的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往房间走过去,看到陆默然仍然把被子蒙在头上,好像还在哭。
他现在无法忍受陆默然持续的哭泣,这会让他更加难受,甚至脾气也会变得更大。
他关上了灯,又轻轻摸了摸陆默然的头,小声道:“不哭了。”
陆默然跟没听到也没感觉到一样,身上还有些发颤,他叹了口气,走出房间,躺在了沙发上。
好几日过去了,祝予安一直陷入着某个幻觉,他总感觉李静澜就在自己面前,有时候站在无人光临的便利店里时,也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严重点时他甚至会哭起来,但毕竟还在工作,就必须把眼泪擦了,恢复原样。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也没法抽空去看医生。
到了後来他也不想探究原因了,他认为自己成天想着去死,生病了也没必要治疗。
与此同时,陆默然好像一直被困在一条泪河里,有时候会哭泣,就像关不上的水闸,有时候会麻木,如同一具尸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受,这很混乱,包含了很多,交错纵横地,无法形容,他也不想去形容。
他和祝予安,活成了行尸走肉般,无可救药,到後来也不想被救治,在无数可怖的幻觉开始死去。
祝予安也变成了曾经那个烟酒不离的人,每次回到家,陆默然闻到那个味道就怕。
和第一次见到他抽烟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习以为常,抽烟的人一大把,陆翔也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