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镜在心底如是告诉自己,极力忽视她话里的侮辱。
不论如何,他绝不会成为她用来孕育子嗣的容器,也不会被她利用去复活月神。
忽地脚下一空,水面流动,成镜当即操控莲台接住自己,擡眸怒向始作俑者。
她却如同稚子般单纯笑着,方才做的恶作剧令她愉悦,对他来说,是戏耍。
“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水里泡泡或许会好些?”
他的语气冷硬:“不劳邪神操心。”说完盘腿而坐,阖上眼帘不再看她一眼。
“唔……”怎麽不喊北北了?
北溯轻轻叹一声,不领情就算了。她的梦境之海确实有养神的效果,他不愿下去,那就自己受着吧。
方要离开,神识感知到重莲殿外有人靠近,笑意收敛,化作成镜的样子,走之前瞥了他一眼,眼睛还闭着,看不到她变成他的模样,有些失望。
他要是知道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骗过了那群人,该是会着急,还是没什麽反应呢。
不过也没专门去叫他看,外头来的人是天綪,她得处理好,待明日见到昆仑来的都是谁,便带成镜离开。
出梦境前,忽然有些想鳞舞。没有它在身边唠叨,有些不习惯。
她擡手,腕间浮现青色纹印,这是她与鳞舞之间的契约印。明晚将成镜炼化後,契约印若是消散,便说明她成功了。
北溯闭了眼,顿了片刻,睁眼离开梦境。
莲台上的人感知到她离开,支撑不住地倒在莲台上,被痛苦折磨得额间青筋暴起,脖颈上血管凸起,细密汗珠浮现,脸色异常苍白。
他揪紧胸口衣襟,死死咬着唇,控制不发出声音,前几次痛过,但没有现在这般强烈,只能生生熬着,熬到这痛意减弱。
在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只需再忍一天,便可摆脱,她在自己身上施加的折磨与屈辱,终会在明日结束後,由他了结。
莲台缓缓化为莲花,花瓣张开,将他裹在内。最後一丝黑发都看不见,只有一朵合拢的莲花静静漂浮。
空中那轮圆月如玉盘般透亮,照得夜晚如白昼明亮。
北溯步上水栈,缓缓走向凉亭,水雾缓缓开啓,凉亭内黑衣女子身影显现。
她凝眸仔细看天綪,从见到天綪第一面开始,便在她身上感知到那股令她厌恶的气息,与昆仑那群老不死的一样,令她恶心。
静谧的月光洒下,“成镜”的面容清晰可见,而凉亭挡住月光,天綪的脸隐匿在黑暗中。
她忽然开口:“我本想询问你在黑水里可有查到异样,你走得急,没来得及问。”
北溯离她不到三米远的位置停下,道:“星峦等人没有告知你?”
天綪却笑道:“三位长老是将情况与我说明了,但查看封印的是道君你,我来问你,总比他人传话更准确。”
北溯看她带笑的脸,只这麽看着,笑容柔和,给人一种很好相与的错觉。也不知这两人是什麽关系,有事不在白日问,几次都在夜晚过来。
“成镜”薄唇张开,回她一句:“并无异样。”
天綪未离开,继续说:“那便好。昆仑仙人明日便可到达,应当後日便会前往黑水铲除邪神,那时你身子应该能恢复了?”
北溯用神识去探查她,却只探测到一片混沌,无法探查到她的修为,只能隐约感知到大概是在无妄境。
先前已经开始怀疑她,现在怎麽不动了?
北溯踏步,走入凉亭内,她的面容终于清晰。这张脸在她被封印前,从未见过,又为何会觉得她带来的感觉如此不适?
除非——
她问:“昆仑怎麽会在这个时候来杀邪神?”
天綪笑容淡去,被黑暗笼罩的眼中闪过异色。
“当年邪神力量太强,昆仑无法彻底杀死,便将其封印,昆仑耗费惨重代价,後只能避世不出,潜心研究弑神方法,时经三百馀年,终于研究出来。”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如同没有感情的木偶,“这才出世与我宗联手斩除邪神。”
北溯还真好奇了,三百年过去他们想出了什麽弑神的法子,又造了什麽神武,能如当年杀死月神一样,杀死她。
三百年了,当初都没能杀得了她,现在就能了?
北溯嗤笑,真想现在就见到昆仑那群老不死的,看看三百年过去,他们是不是老得都走不动路了,来道宗还需要三五天?
“明日还请道君与我一同迎接昆仑仙人。”天綪扶额行礼。
北溯站在她面前,眼帘微垂,瞧着这位道宗宗主,无妄境尊者向自己行礼,久久未言。
她不说话,天綪也不起身,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对峙中。
北溯眯起眼,再次用神识探查,但依旧无法看穿她。她忽然擡手朝天綪头顶按上去,此时天綪正好放下手擡头,躲开了她的动作。
见她擡手,天綪问:“道君要做什麽?”
北溯当即凝出一道术法打入她额间,随即一股力量从天綪体内涌出,含着森然杀意。
北溯避开,那力量波及到莲池,池水炸出丈高,莲梗齐断,莲花坠入池底。
感知到这股力量里隐藏的气息,北溯生出了杀意。难怪她总看此人不顺眼,原来她身上有昆仑的保护禁制,这麽看来,她与昆仑关系不浅。